于是她只得硬生生的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不快,从鼻子中哼了一声,便不再理睬简太太了,只是自行走到了徐仲宣的周边。
徐仲宣的身旁正坐着徐仲景、徐仲安等人,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李念兰的心思,所以压根就没有一点要让座的意思。
李念兰心中由不得的就有些恼怒,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怏怏不乐的在周边拣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郭丹琴便也挨着她拣了张椅子坐了。
彩珠和明珠用填漆茶盘端了茶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李念兰和郭丹琴的手边几案上。
李念兰且不喝茶,反倒是面上带了笑意,声音也柔和了几分下来,对着徐仲宣说了一句:“徐侍郎,好久不见。”
徐仲宣对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客气又疏离的回了一声:“李姑娘,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微冷。如初春的风,虽然面上听着是有些温和的意思,可内里还是脱不掉隆冬凛冽之意。
李念兰却没有察觉到,反倒是面上带了欢喜的笑容,说着:“自从上次一别,家父每常想请你过府一叙,可只听说你政务繁冗,再是不得空的,不想今日有缘,竟是能在这桃园遇到你。”
徐仲宣皱了皱眉。
其实郑国公是有说过两次让他过府一聚的事,只是都被他委婉的推脱掉了。他何尝会不知道郑国公内里的意思,只是郑国公现下站在宁王一边,若是他与郑国公做了翁婿,势必也得站在宁王那边了。且他实在是不喜李念兰,便是她再在他面前装的大气温婉,可内里张扬跋扈,仗势欺人的本质还是不变的。先时她不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在缀霞阁中那般的奚落嘲讽简妍?
徐仲宣觉得他实在是懒待和李念兰说什么,于是不过是随意的搪塞了她两句,而后目光便望向了门外。
门外正站着齐晖。
齐桑和齐晖是兄弟两个,都是他的贴身侍卫。现下齐桑是送了徐妙宁、徐妙锦和简妍回去,齐晖却是留在了这里。
齐晖一看到徐仲宣的目光,立时就心中明了,忙走了进来,至徐仲宣的面前垂手站定,说着先前徐仲宣交代他的话儿:“公子,刚礼部有一小吏前来寻您,说是有要紧的事,劳烦您赶紧出去接见他一面儿。”
徐仲宣一听,便放下了手里的茶盅,走至吴氏和秦氏的面前站定,面上甚是恭敬的说着:“祖母,母亲,我还有事,不能再陪着你们,暂且先告退了。”
他都这般恭敬的说了,吴氏和秦氏还能说什么呢?且说句实在的,还不是他想来就来,他想走就走,谁又能强拉得了他,强留得了他?既然是人家给了她们这个面儿,她们自然也得全了他这个面儿。
于是吴氏便点了点头,和善的说着:“左右都是一家子,什么时候要聚不行呢?自然是公事要紧,也罢,你就先去吧。”
徐仲宣答应了一声,又甚为礼全的对着在座的各位点了点头,而后方后振一振衣袖,转身走了。
只是他才刚下了青石台基没多一会,只听得后面李念兰的声音急急的传来:“徐侍郎,且请等一等。”
徐仲宣眉头紧锁,但转过身来之时却是看不出分毫来,只是问着:“李姑娘唤我有事?”
李念兰是不顾身份自己跑了下来的,一张脸儿跑得通红,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她在徐仲宣面前站定,喘了一会儿,而后方才自袖中掏了一件物事出来,双手拿了,托在手掌心中,红着一张脸递了过来。
徐仲宣低头一看,见那是一只纱绿色的香包,上面用金银丝线精细的绣着牡丹□□蝶的图案。
徐仲宣且不接,也不说话,只是背着双手站在那里,风微微的吹动他的衣摆,公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李念兰由不得的脸就更红了,胸腔里的一颗心儿也是擂鼓一般的跳动个不住。
“这,这只香包送给你。”
她虽然平日里再是飞扬跋扈,仗势欺人,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依然还是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情态,头垂了下去,声音也是低软了不少。
但是半日过去了,依然不见徐仲宣伸手来接她手中的香包。她心中诧异,由不得的就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徐仲宣的一双眼内淬冰似的冷。
“李姑娘,”他冷淡的说着,“男女之妨重于山,私相授受这样的事,若是教人看见了,只会坏了你我的名声,往后你切莫这样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只留着李念兰又气又羞的站在原地,拿着香包的两只胳膊都气得有些发软了。
这算什么呢?想她李念兰是国公之女,亲姐姐又是宁王的侧妃,生的相貌也不差,她是出身配不上他了,还是容貌配不上他了?又对他痴心一片的,不顾自己女儿家的脸面,巴巴儿的就送了个香包过来给他,不想他非但是没接,反倒还这般的说了她一顿。
李念兰一时只气得银牙暗咬,待要发怒,可转念一想刚刚徐仲宣站在她面前,神仙中人一般的清雅面貌和气质,由不得的就又觉得什么怒都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