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垂头敛目,对着他敛身行礼,再是如何都挑不出半点错儿来的端庄娴雅。可是他不喜欢看到这样假的她,他想看到的是那个高兴时会满目灵动哼歌逗猫,被人嘲讽奚落之时会怒而泼墨挥洒,烦恼时会旁若无人,不顾形象的啃着自己手指的简妍。
徐仲宣眉头微皱。但他也知道,在简妍的心中,现下他只是一个不熟悉的外人。且不晓得因着什么原因,她每次见了他之时,总是会很疏离可套。
他便又望了她一眼,可压根就看不到她现下面上是个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她垂着头露出来的一截细腻,白皙若初雪的脖颈子。
“大哥。”
徐妙宁和徐妙锦也忙起身站了起来,开口唤了他一声。
徐仲宣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斟酌了一下措辞,方才开口谨慎的说着:“简姑娘,老子曾经说过一句话,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没有根基的锋芒毕露并非什么好事,这会招致有心人的打击报复,给自己埋下后患。“
简妍早就看到了徐仲宣手中拿着的画卷,心中原就讶异,这会又听他说了这两句话,立时便知道他这是知道了刚刚缀霞阁里发生的事了,所以这当会本着为她好的念头,便婉转的规劝了她两句。
她确然是不该和李念兰硬碰硬的。人家毕竟是国公之女,身份摆在那里,自是有在她面前横行的资本。她即便是心中再是不忿,也该巧妙的用了其他婉转的法子,而不是用了这般激烈直白的回击,这不是擎等着让人家仇恨自己吗?
她心中感激徐仲宣说的这两句话,便又屈身对着他行了一礼,诚挚的道了一声谢:“多谢大公子教诲。”
她腰间悬着的明珠玉佩禁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摆动着,鸣珠溅玉一般,发出叮咚的一声轻响。
徐仲宣垂下眼,望着她裙摆禁步上的圆形镂空如意云形玉佩,知道她这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放心不少,于是便放柔了声音,又说了一句:“但一味的韬光养晦也不好。该出手的时候也要出手,不然总是一味隐忍,只会教人轻视欺负了你。”
简妍默了片刻。
她自然是知道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若是依着她上辈子的性子,谁敢扇她一巴掌,她铁定是立时就两巴掌还了回去的,只怕还得再加上一脚。只是现下,她倒是拿什么去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呢?
但她也知道徐仲宣这是一番好意,所以还是很诚恳的道了声谢:“多谢大公子教导。”
徐仲宣一时便没有再言语了,只是望着她腰间的那块玉佩出神,心里在想着自己刚刚看了那幅画之后,心中一阵悸动,随即便一路疾行追着而来,迫切的想看到简妍是怎么一回事?而现下见着她以后,只觉得内心安宁舒适,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出神的这当会,就听得简妍轻声的问了一句:“大公子,请问,您能将这幅画还给我吗?”
刚刚的那幅画是她一时激愤之时所画,并不想落到徐仲宣,或者是其他任何人的手中。
徐仲宣目光望向自己手中握着的画卷,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手心向上,将这幅画平递了过来。
简妍忙双手接过,说了一句:“多谢。”
她心中想着,等待会儿她回去了,可得赶紧的毁掉这幅画才是。不然教简太太知晓了,不定的就会起了什么疑心。
谁知这时就又听得徐仲宣说了一句:“回去之后不要毁掉这幅画,可惜了。”
简妍心中呵呵笑了两声,想着,你这还生了一双透视眼呢还是怎么着?连我心中想什么你都知道?只是留着这祸根子做什么?刚刚缀霞阁里的事,最好是一个字也不要让简太太知晓。
她握着手里的画,抿着唇,并没有回答。
徐仲宣一见她这副模样,便晓得他说的这话她是不肯听的了。
他由不得的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若是早知道如此,刚刚他就不该归还她这幅画才是。只是简妍为人小心谨慎,若是不将这幅画归还于她,只怕她心里总是会悬着这件事,那样反而对她不好。
“大哥,”这时就听得徐妙宁问了一句,“你这是刚从缀霞阁里出来的吗?那刚刚里面发生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徐仲宣收回望向简妍的目光,看向徐妙宁,点了点头:“是,我都知道了。”
“那个李念兰和郭丹琴都好大的架子啊,一口一声的说着我表姐满身的铜臭味,再是上不得台面的,我倒是不知道她们两个身上是什么味儿,怎么上得台面了。下次见了,我可得好好的问一问才是。”
徐妙锦接口过来说着:“什么味儿?左右不是玫瑰香味就是茉莉香味,都是熏炉里熏出来的味儿,再不就是香包里的味儿,你跑去问她们这个做什么?也想和她们一样上不得台面么?没的倒丢了我们的身份。”
徐妙锦的一张嘴素来便是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尖酸刻薄的厉害。
这两句话说完之后,她又伸手拔下了发髻上插着的那支,李念兰给她的赤金镶红宝石的蝴蝶簪子,皱着一双秀眉,随手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