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客令已是下的这般的明显了,吴静萱也实在是不好再坐下去的。于是她便起身站了起来,对徐妙锦说了几句要好好注意身子,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只是她原本以为着徐仲宣也是会离开的,便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想与他一起出门,但是半晌的功夫过去了,他依然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表哥,”她便低声的问着,“你不走的吗?”
徐仲宣还没做声,徐妙锦已是抢着回答了:“我还有些体己话想对大哥说,萱表姐你就先请回去吧。”
吴静萱没有法子,但也只能是对徐仲宣说了告辞的话,而后带了雪柳,转身袅袅的走了。
她的背影一消失在院门前,徐妙锦就赶紧的叫着丫鬟:“杏儿,快去关了院门,不管谁来都只说我歇下了,不许开门。”
杏儿忙答应着去关了院门。
徐妙锦这才转过头来,气鼓鼓的说着:“我不喜欢萱表姐。”
“为何?”徐仲宣又伸手拿起了《庄子》,打开书看了起来。
“萱表姐每次来我这里,倒好像她才是这凝翠轩的主人一般,把我的丫鬟使唤得团团转。还有,她也可笑的很,好多东西不懂,可偏偏又要装懂。像刚刚她说的那两句诗应景的话,原是研姐姐先前说的,她便直接拿过来说了,却又不知道这两句诗是谁写的,反倒说是大哥你写的。这便也就罢了,祖母原就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让我们读书识字,若不是大哥你,我和三姐指不定的也是个睁眼瞎。可笑萱表姐为了讨你欢心,自己巴巴儿的跑去认了字,又跑去学书法,不懂也就罢了,还非要在那里卖弄,倒说你写的那楹联是行楷,那明明是行草好不好?”
徐妙锦一气不得停歇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倒惹得徐仲宣笑了起来。
他抬眼望着她,见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气鼓鼓的模样,便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竟是这般的牙尖嘴利。只是你若是不喜欢她在你这里指使你的丫鬟,下次就直说好了,当面生暗气,背地里却来埋怨,又有什么用?”
徐妙锦便气得顿脚个不住:“你道我不想?我想的很。可是若是教祖母知道我这般的顶撞了她,不定的就要怎么训斥我呢。”
徐仲宣便合起了书,走至她身旁,拣了个绣墩坐了下来,淡淡的说着:“你放心,有我在,你永远都无需惧怕任何人。祖母如此,母亲也如此。你也不必压抑着你的性子做出一副循规蹈矩的模样出来,老老实实的露出你原本的样子出来就好。就如宁儿一般,活得肆意鲜活一些,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是会永远在你身后替你保驾护航。”
他这番话一说完,不晓得为什么,却是忽然的就想到了简妍。
她之所以在人前装了一副循规蹈矩的模样出来,是不是也是内里忌惮着什么人,所以才不得不如此呢?
徐妙锦大受感动,低声的就说了一句:“大哥,你对我可真好。”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徐仲宣微微的笑着。忽然看到她手中拿着的荷包,图案瞧着是只兔子,却又有些不像,胖乎乎的,甚是惹人怜爱,不由的就开口问着,“你这荷包是哪里来的?”
徐妙锦一听,忙献宝似的将手中的荷包举到了他的面前来,说着:“这个荷包上的图案好玩吧?是我特地的找了研姐姐要来的。先前三姐得了研姐姐绣的荷包,在我面前炫耀个不住,我气不过,打听得今日研姐姐出了来,便带了青竹去堵了她的路,开口找她要了这只荷包过来。三姐的那只荷包上绣的是只猫,却又与一般的猫不一样,叫做什么招财猫。我这只则是兔子,据研姐姐所说,这是叫做流氓兔。我一见就喜欢上了,倒恨不能去哪里寻了一只这样的兔子来养着才好呢。”
流氓兔?徐仲宣心里就想着,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兔子。不过看着这兔子虽面上蠢萌,但总是会觉得下一刻它就会睁开眼来,不晓得就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倒确实是挺符合它流氓兔这个名字的。
其母其女
且说徐妙华在岸边甩下一句我可不想凑这个趣之后,便气冲冲的带着丫鬟青梅一径去了她娘冯氏那里。
冯氏住在朝晖堂旁侧的一所大院落里。徐妙华带了青梅过去,开门的丫鬟开的略慢了些儿,被她兜头就是一耳刮子,直打的头都往一边偏了过去。
此时冯氏正坐在南窗木炕上面喝茶,听见院里的动静,便使着大丫鬟桃枝出去看。桃枝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了,恭谨的说着:“太太,是大姑娘来了。因着小丫鬟开门开得慢了,正在责罚着她呢。”
冯氏便皱了眉,使着桃枝出去将徐妙华叫了进来。
徐妙华进来的时候一张脸依然是红红的,半为走得急,半为生气。
冯氏让她上炕来坐了,又遣了小丫鬟去端茶,拿攒盒,而后轻声的训斥着她:“没见一个大家闺秀动不动的就亲自责罚个小丫鬟,传了出去成个什么样子?好不好,让那丫头顶着块石头在日头底下跪上个半个时辰也就是了,犯得着自己动手去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