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閺归知道自己上当后,一切已经晚了。至于箐儿,同样懵得不知所措,直至被莱惜拉起时才反应过来。
千辞挡在閺归身前,身影错乱,二人已交起手来,莱惜则拉着箐儿往外跑。
然而刚出洞口,外面又是一场廝杀——风月宫的人和妖界的人早就打成一团。
纯萱一见莱惜便闪身过去,掩护二人突破重围:「快走,苓儿在山下等你们!」
话毕,人又折返继续交战。
莱惜见箐儿重伤跑不快,刚要将她背起,人竟率先跌在地上。
「怎么了?」见她突然痛苦倒下,莱惜连忙询问。
箐儿摀住胸前,脸色苍白:「妖毒发作」
莱惜这才如梦初醒,悔恨得一掌击地。
就算救出箐儿,她身上的毒还是受控于对方,如今情况,閺归情愿两败俱伤也不会白白将人放走,这回他是必杀她无疑。
但箐儿并没有立刻死去。莱惜明白閺归这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走。」莱惜默默背起箐儿,走的正是回去的路。
箐儿似乎明瞭了什么地挣扎起来,哭吼:「别理我!你们走!快走」
一声烟火绽开,星火零碎落下,纯萱和其他宫人不约而同地住手,愣愣盯着空中,妖兵趁机一刀砍在她肩上,女子也不避开。
是宫中投降的烟火。
纯萱见丛林里露出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方才已成功逃走的莱惜和箐儿。
「进去通报,我们认输了。」
一个妖兵半信半疑地跑了进去,莱惜将昏迷的箐儿缓缓放在地上。此时女子冰冷如尸体,手维持紧攥成拳头的姿势,纯萱静静盯着莱惜双眸,微妙复杂的情绪在二人间流转。
为了救一个人,值吗?
莱惜沉默不语。
这世间的确有太多人轻易丧命,他们甚至不能为那些人光明正大地立一块碑,但箐儿不同,她的死不止是风月宫失去一条人命,还会影响到南止和栖情岛。
就算撇除这个原因,在他们心底,谁不想拼尽全力去救一个人?
閺归出来看见外面的一片狼藉以及地上的箐儿,似乎并不太惊讶,而身后的千辞则眉头深锁,无法理解突然折返的两人。
「开个条件吧,要如何你才答应解她的毒?」莱惜往前走了几步。
「毒不能解,但我能保她一命。」閺归环顾周遭一圈:「你们杀死了我们多少人,便得赔多少条命,这个条件能答应吗?」
这次前来救援的人都是长期驻守在妖界的人,皆是风月宫的高人,因此受的都是轻伤,没有折损任何一人。相反,妖兵至少伤亡过百。莱惜与纯萱的脸色瞬间变了,她们本以为最多是被俘虏。
「道不同也需互让三分!你就不怕他日风月宫前来寻仇?」
「答应还是不答应?」閺归语气淡漠,手已再次往箐儿方向抬起。
其实他也在赌,没有道不孤的命令他本不能杀掉箐儿,但如今情况特殊,相信对方也寧愿人死也不愿放活,若是赌错了也没关係,因为他本也不听命于道不孤。
这些念头缓缓浮现,閺归眼中更显无情,直至莱惜扬声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以我莱惜一命来换他们的命,也值了吧?」莱惜直直盯着他,朱唇歪了歪,似乎以能想像到秦凌发怒的模样。
莱惜,「夕花落红」阁主,秦凌爱将之一,千年前元气大伤仍替秦凌死死守住风月宫,如今竟为一个千年小仙而自愿送死,委实讽刺。
无论如何这场交易算是值了,閺归刚要頷首,远方生起了些许声响,随后林子末处竟出现了一群人。走在前头的有古泽和烈阳,旁侧有苓儿和葛雨,后面是浩浩荡荡二百人队伍,全是风月宫的人。
全员朝莱惜与纯萱下跪,声音此起彼落:「属下来迟,请二位小主降罪!」
二人皆一愣,他们能堂而皇之地前来,背后定有什么原因。
未待任何人张口,古泽率先站起来,举起左手,手中令旨往下摊开,上头文字泛起黑白光芒,正是天庭以及魔界共同订下的圣旨。
閺归淡定看了片刻,手已放下,显然是看懂上头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怎么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商君默许了,他自然依规行事。
「解药。」他掏出药瓶递给古泽,语气依旧平淡:「你们可以走了。」
都说商君心狠手辣,没想到其弟子倒是胸襟宽广,抑或是,无情了些。
没有喜怒,仇恨与胜负欲似乎都没有。
此话一出,眾人才重新活动,古泽带来的二百多人立刻为受伤的人原地疗伤,苓儿扶起箐儿并助其服下解药;葛雨跑到纯萱身旁,盯着她肩上的伤,眼珠一颗一颗往下流;烈阳本想调侃莱惜,却因贪玩跟来而被大骂一顿,身旁的古泽也背了个「帮兇」的罪名。热闹的气氛在阴森的林子格外不和谐,閺归收回目光,朝地上死去的妖兵看了眼便转身离开。
身后,尸体旋即化为黑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