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将阿杞嘱托于你了,他年轻不知事,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骂他打他,可您不能不理他啊,他只有您这个父亲了。”
皇帝霎时泪水潸然而下,被她握着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身边的老人走了一个又一个,连温妃也要走了。
腊月二十一,皇帝加封温妃为荣安皇贵妃,腊月二十三,小年夜,荣安皇贵妃薨,谥曰荣安惠顺端僖皇贵妃。
皇贵妃葬礼之后,皇帝就病了,除夕夜都是带病出来主持,草草露面之后便交给太子萧杞。
这一年过得十分压抑,哪怕有党项大捷的喜讯。要说还有其他值得人高兴的,那就是皇帝和萧杞父子关系回暖。不过这只能说让一部分人高兴。
武成王就属于高兴的,打了半年,终于逼得党项人困马乏,在年底偷袭取得一大捷,彻底平定西南指日可待,如此就可以腾出手来解决内患了。
他为何眼看着泰平一步一步离间天家父子而迟迟不揭发皇后私情。盖因他怕打草惊蛇,俞赫和泰平长公主在西北经营几十年,目前二人嫡长子俞斯年就镇守在西北边关,手握四十万西北兵马。
去年,泰平就把嫡长孙以历练之名送到他父亲身边,未必不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拿下泰平不难,难的是如何防止西北的俞斯年造反。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见中原战火四起,同室操戈。
武成王正盘算着如何徐徐而图之,宫里就出现了一些流言蜚语,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 一百四一
二月二龙抬头,皇后在翊坤宫诞下一名皇子。刚出生排行第三的小皇子未足月而降生,显得异常孱弱。在产婆怀里发出一声声细细的如同猫叫的啼哭声。
忧心忡忡的宫人瞅一眼已然晕过去的皇后,战战兢兢的将小皇子抱出去。现下宫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皇后不正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受惊早产。偏皇帝态度又不同寻常,让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垂眸打量红色镶金丝襁褓中红彤彤巴巴的小婴儿,目光在他小老头似的脸上寻找着相似的痕迹,逡巡了一圈又一圈,皇帝都找不出一丝痕迹,皇帝不知是自己心里作用还是孩子太小没长开的缘故。
最终,他的脸色几经转变,目光十分复杂,不发一言的挥手让奶娘带下去。
皇帝呆呆的立在大殿内,耳畔是婴儿细细的哭声,他突然间觉得无比的烦躁。
满宫里都是皇后和俞斯时有染的流言。
皇后未嫁时就时不时在泰平长公主府小住。皇后与俞斯时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皇帝二十年都无皇子皇女降生,怎么就偏偏皇后生了。
皇后每月出宫就是和俞斯时私会去的……如此种种,甚嚣尘上,堵不胜堵。即使他下令当众处死了几个传话的宫人,也收效甚微,就像有人在背后故意推波助澜一般。
皇帝再傻也猜到肯定背后有人在煽风点火,甚至他都有怀疑的人了。然而听得多了,从一开始暴怒到现在他自己也开始动摇起来。有鼻子有眼,就像确有其事。
前年端午,他为了哄皇后开心,答应让她每月可出宫一次,皇后也每月都出宫了。她会回娘家看看,也会去寺庙上香,还会去郊外散心,甚至会乔装改扮去坊市玩耍。
皇帝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几次,皇后是去见俞斯时了。外甥高大威武,丰神俊朗,而他,皇帝低头看了看自己,大腹便便的胖老头。
皇帝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皇后面对他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不耐和委屈之色。皇后不喜欢他,他知道,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嫁给他这个老头子的确委屈,所以他加倍疼爱她。他那么疼她,那么宠她,可她还是不喜欢他。
皇后怀孕之后越发厌恶他了,休说让他近身,就是他去翊坤宫坐坐,也会被她马上打发走。
皇帝怔怔的出着神,各种念头纷纷而至,挤成一团,一根根一丝丝的越缠越紧越缠越密,将他的心缠成一团,缠的他透不过气来。
噤若寒蝉的宫人便见皇帝脸色渐渐发白,心下一惊,“陛下,陛下!”
皇帝猛地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一脸担心的宫人,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推开擦汗的宫女,摸了摸胸口,觉得心跳剧烈的几欲破胸而出,阔步往外走,“传御医。”
宫人忙不迭跟上。
翊坤宫的人就这么看着皇帝来了又走了,一句安慰皇后的话都没留下,甚至皇后诞嫡子那么大的事居然都不看赏,顿时脸色煞白,好几个已经摇摇欲坠。陛下这是因为流言迁怒皇后了!陛下不会真的相信这些荒诞之言吧!
太医令匆匆而来,望闻听切,无外乎那些话,皇帝不能说有病,但也不能说没病。他已经被掏空了身子,再怎么调补也无济于事。谁让皇帝性喜渔色,不听御医修身养性保重身子,反而宠信那些游方道士胡乱吃药呢。如今看着好,都是外强中干罢了。不过这些话,他不敢说。
皇帝已经听厌倦了这些话,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九妹带着苏秉苦心婆心和他促膝长谈了一番,可惜醒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