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思索着,处置道:“贤王为人不端,纵容包庇下属,着官降一品,令其在府中反省思过一月并即刻上缴贪污案涉及的金银财产,若有迟延,罪加一等。”
众臣高呼:“陛下英明。”
“靖王。”皇帝转眼看向了仍旧站在中间的少年,审视的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儿臣在。”沈玉衡沉着应答。
“这回你办事得力……”皇帝夸了一句,心烦的移开了视线,再也想不出其他能夸的话来,更不想浪费金财宝去赏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朕心头还有一件搁不下的事,青州以东水匪猖獗,我儿骑射俱佳,如今又有能力带人侦破悬案,可见文武双全,愈发有出息了。”
嘴上夸人,脸上却没有喜色。
沈玉衡低着头,拱手恭敬道:“父皇过奖了,儿臣愚笨,只会埋头用些笨办法罢了。”
“别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把事儿解决,随你怎么做。”皇帝看着他,眼中满是算计,“朕钦点你为帅,许你率兵一万,前去清剿水匪,替朕和大周百姓分忧。”
初听此意,沈玉衡能觉察到皇帝这个决策不像是一时起意。
无论背后有什么缘由,他都不会放过建功立业的机会。
立刻跪地接下此事,“儿臣遵旨,父皇万岁万万岁。”
散朝后,皇帝走下殿阶,言语怀疑道:“半个月出头的时间,他竟然就把案子破了,期间倒是闷声做事,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过。”
黄德福从旁应和,“如靖王殿下所言,他只会埋头下些蠢功夫,哪里有什么真材实学。”
一想起小六,皇帝就觉得自己身上处处都疼,似是旧伤复发,更像是这个孩子给自己带来的诅咒。
皇帝厌烦道:“事情波及到自己的亲兄弟,他也不帮着遮掩一二,竟然当着群臣的面就把实话说出口了,罔顾兄弟父子的颜面,当真冷血。”
“陛下切勿动怒,靖王如此不通情理,日后自有麻烦等着他呢。”
黄德福在皇帝身边多年,也学着在背后说些对沈玉衡很不吉利的话。
如大法师所言,杀孽难消,沈玉衡出生便担负孽障,镇压血气,只有他不吉利,皇帝才能安稳顺遂。
看着儿子隐隐有与以往不同的变化,皇帝很害怕过往的病痛又会缠上自己。
冷声道:“朕叫他去青州,就是磨磨他的性子,在外人生地不熟,又是在军中,想必这回是碰不见什么女子来替他解忧了。”
黄德福借机插话:“说起此事……听说查案期间,靖王殿下与几位官员废寝忘食,王爷却有半日不见踪影。”
“他去哪儿了?”皇帝斜眼看他。
黄德福陪笑着低头,“没去哪儿,就是回了趟府邸,第二日照常去刑部,整个人啊,精神的不得了。”
“哼,想必是他府里那个姑娘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打从沈玉衡从外头回来,身边多了个姑娘,他就变得有些不同了,很难说,这其中没有那位姑娘的“功劳”。
皇帝皱起眉,“这个时辰,朝臣们到哪儿了?”
“应该刚出第一道门,离着宫墙还有一段儿脚程。”
他吩咐:“去传旨,就说剿匪一事片刻耽误不得,令靖王即刻去南郊大营点兵,今夜便出发去青州。”
“老奴遵旨。”
59
◎“等我回来”◎
清晨, 院子里的下人在打扫旧年的枯枝杂草,在众人或是低垂或是偷瞄的视线中, 向来少往前院来的柳云溪从园子里走了过来。
她原本在后厅上等着沈玉衡下了早朝回来一起用早饭,左等右等等不到人,这才到前院来。
往日这个时候,人也该回来了,今日是怎么了?
坐在前厅上稍等了片刻,没等到沈玉衡,却见到他的随身侍卫张进在大门外勒马,下马后走进府门,径直走上厅来。
跪地道:“王妃娘娘。”
不见他身后有人, 柳云溪疑惑问:“王爷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顾及着一门之隔外便有皇帝的眼线,张进不说旁的, 只把早朝上发生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告知柳云溪, “王爷此刻已经去了城外南郊大营, 特意遣属下来告知娘娘。”
忽然听闻此事, 柳云溪感到深深的不解,古往今来,都是有过当罚,有功当赏, 怎么当今的皇上却是对沈晏罚的那样轻,对沈玉衡的赏却不见一点。
前世跟在沈晏身边, 看到的可不是这样一番景象。
她不再多想,起身说:“既然王爷没时间回来, 那我去后院收拾些行李, 你代我拿过去。”
“是。”
回京半个多月, 夫妻两个就没完完整整的待在一起一天过, 沈玉衡不是早出就是晚归,本想着案件了结了,能有短暂的空闲,没想到一茬接着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