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对方蹙起的眉头,她撑着手倾身靠了过去,说服道:「跟你说,不是我要自夸,听过我唱歌的人就没说过不好听的,今天听到算是你赚到。」
鐘沐言将帽子扣上探过来的头,忍不住吐嘈,「唱什么?『笨小孩』?」
「欸!不对吧。」申羽澜坐了回去,重新将盖住脸的帽子调整好,「这不是个十八岁女孩该说出的歌名阿,小言妹妹。」
见那冷硬的脸终于出现一抹淡笑,申羽澜撑着下巴看得有些着迷,感觉自己逐渐沉醉于那冰冷中透出的柔美,只经这一瞬的撩动,胸口就回盪起舒心的弦乐。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
「对了。」鐘沐言收起笑容,朝申羽澜严肃的说道:「不要再叫自己『bobo』了,那在西班牙文是骂人傻瓜的意思。」
没想到申羽澜听了却是勾起嘴角,一派轻松道:「原来是这样,那跟我猜得差不多。」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称呼自己?
没问出的疑问写在了鐘沐言的脸上,申羽澜读出了其中意思,微瞇起眼看向远方的山峦,轻声解释道:「看他们的反应,大概能知道这是带有点贬低意味的词,可也因为如此,这种称呼通常带有一点亲近感,要是能跟他们相处得更好,这样叫也无所谓吧。」
看着那洒脱的脸庞,鐘沐言垂下眼眸没回答,这些话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的确,申羽澜用自己的方式能跟大家融洽的相处,可无论是毫无保留的给予信任,还是让别人用戏謔的方式称呼自己,总感觉在与人的交流中,她习惯用一个较低的姿态来博取好感。
鐘沐言无法理解,在她眼中这样有人格魅力又亮眼的人,轻易就能获得大家的喜爱,为什么在关係中还要如此委屈呢?
她还没意识到,对申羽澜的在意已经如同发了芽的藤蔓,逐渐在心中攀附缠绕,而自己的目光,也开始不自觉的追随着这个人的身影。
斜阳在翠绿的山峰撒下金色的馀暉,深绿的湖水被微风掀起涟漪,广阔的视野沉淀了心绪,让人随着这份嫻静感到舒心。
似被这样的氛围所触动,鐘沐言第一次生出了留存此刻的想法,她从背包中拿出相机,『喀擦』一声,记录了由自己所选的景緻。
「小言。」闻声她从镜头移开视线,撞进了申羽澜慵懒柔媚的眼眸中,「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看来想珍藏这一刻的,似乎不只有一人。
虽没有要拒绝,可鐘沐言还是故意问道:「那你用什么跟我交换?」
「嗯…阿!用我的照片跟你换。」申羽澜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翻找了自己的包包,拿出了一张照片,没等鐘沐言反应过来,手上的相机就已经跟相片做了交换。
拿起来一看,没忍住轻笑出声,她都忘了第一次见面时这家伙到底有多恼人了。
「这么丑的照片还跟我换?」看那人满意的晃着手上迅速抓拍的底片,鐘沐言也摇了摇手中顶着颗光头,满脸傻样的照片。
「还不是怪你,把我拍得丑死了。」申羽澜噘着嘴埋怨,骄傲的秀出自己的成果,「你看我把你拍得多美。」
立可拍上的影像慢慢浮现,清秀的侧顏将娟秀的五官清晰的描绘,唇角敛着淡雅的笑,映着原先锋利的眉眼变得柔和。
这画面,连鐘沐言自己都觉得陌生。
「交易成立了啊!合作愉快。」怕对方反悔,申羽澜只展示了一下就将相片收回。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换来的照片,鐘沐言挑了眉头,默默的将它收进了那一叠明信片中。
「小言。」
几经心中的反覆犹豫,申羽澜紧捏着手中刚换下来的头巾,牙一咬问道:「我…能看看那些明信片吗?」
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这些明信片对鐘沐言有多重要,自然是不言而喻,而自己是否有资格去触碰那些伤痛,她其实毫无头绪。
可为了贴近那颗冰冷的心,她不介意在过程中冻伤自己。
夕阳映着那人深邃的脸庞,姣好的五官因紧张而显得有些紧绷,鐘沐言平静的看着,半晌才默默挪开了视线。
指腹擦过起了毛边的纸卡,却无法抚平心中升起的闷痛,鐘沐言深吸了一口气,同过去一般努力压抑住那些难受。
人们都说月亮能惹祸,殊不知过于艳丽的晚霞,也能让人被蛊惑。
当明信片出现在申羽澜眼前时,似是过了一世纪之久,接下的那刻感觉如有千斤重。
翻过一张张明信片,上面有些景緻不久前自己才亲眼所见,可被描绘在卡片上却是独特的取景,彷彿光从相片中就能道出一段故事。
有的卡片左下方写着座标位置,有的又没有,得以看得出纪录者的随兴。
申羽澜没去翻看背后的文字,在被主动邀请之前,那是只属于对方的隐私。
「哈!这隻蜥蜴好可爱。」看着手上有趣的构图,申羽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