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他看上那么一遭的温泠月明白了。
她得走!
这人脸喝得又白又红,定然是醉了。天知道这死阎王醉了会不会看哪都不顺眼最终迁怒于她。
与他相处一月有余的温泠月在这人天天提刀进出,向来看心情行事的狠戾手腕下凝练出一套东宫活命守则。
方圆十里,看见太子,就赶紧逃。
谁知道花楼那次是不是因她偷溜导致傅沉砚压根没看清她才不记得呢!
宴席过半,众人闲谈好不热络。
她微微颔首借口微醺透风,为不叫人生疑特命南玉留在殿中歇息,自己则轻巧的从宫宴中脱身。
殿外有晚风掠过明夜池,吹起耳畔碎发,消解着稀薄醉意。
想必傅沉砚眼下应酬得无暇顾及她的去向,待他醉了一通发现她不见也来不及发怒,那时候她早就缩在锦被里睡得正香了。
风忽然一窒。
她双眸轻阖,身后却蓦地传来一个熟悉到恐惧的声音,令少女周身一震,美梦登时破碎。
“温、泠、月。”
她不敢回头。
不敢去看身后那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此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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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颗杏仁
她僵在原地,短短一片叶落的时间里她实在想不通,傅沉砚怎么会撂下官员出来逮她。
温泠月泄气地垂下头,暗自宣告偷溜失败。
没想到第一次偷溜就被当场捉获。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杏仁香。不屑多想便知是那稀世佳酿的杏仁味,看来太子的确醉的不轻啊。
大抵在心中已然有了个醉怒太子的轮廓,她第一眼最在意的是他可有佩刀。
循着墨玉云纹带望去……好的,宝刀青云正正好好束在腰际。
“臣妾不是故意逃走的,只是有些冷了才……”
话说一半却再也辩解不下去,暑气还未完全消退,嘴却钝的连一句完整狡辩都编不出来。她狠狠闭上眼,干脆不再开口。
反正越辩越黑。
身后之人并未靠近,似乎等着她继续。
而她抬眸的一瞬却有几分不解,因她壮着胆子对上那人的眼时感觉与平日的他完全不同。
现下傅沉砚眸光清澈,杀意全无,适才宴上的戾气似乎也被晚风调和的无迹可寻。
男人的神情似也有异样,可无论面容、穿衣打扮、佩剑姿态都与太子别无二致。
温泠月怔然启唇,却不明就里,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唇。
想象中的冷言冷语尚未如期而至,傅沉砚却再度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就是孤的太子妃?过来。”
男人声质清冽,带有酒酿过喉后的微薄沙哑,却是极为清醒的。
他没醉?
温泠月下意识抬脚,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往前迈去几步却忽而驻足。
“对,就是你。”
“傅沉砚?”不知为何,她嗓中下意识逸出他的名讳。
眼前的傅沉砚话音中全无半分强硬的逼迫姿态,那句“过来”宛若一种委婉的恳请,亦似邀约。
这都不是傅沉砚其人会有的情绪。
他从不会顾及旁人感受,每一句话似乎都是命令。
俊朗少年漆黑的衣衫仿若融于夜色,对视良久,他竟笑了。
温泠月只觉有几分恐怖,她从没见傅沉砚笑过。莫非他方才都是试探,其实只是想考验所谓太子妃的反应或是……或是别的什么?
姑娘想破脑袋也没得到答案。
莫不是他发醉疯了不成。
太子似乎等急了也不见她挪动,索性快步上前缩短二人距离,目光炙热地望进她的眸子。
不知是否是她看错了,这样浓烈的注视中竟带有些许罕见又迫切的探寻。
“夫君,太子妃应当叫孤夫君才是呀。”他猝不及防开口,张扬的音调叫她被吓得不自觉往后撤身。却发觉傅沉砚语气中并未有半分怒意。
莫非……他是在和她说话!?
“殿下?”她试探性开口。
对面人脸颊微红,双唇轻轻向下弯起一个不满的弧度,眉心微微蹙起,连看向她的眸光也黯淡了些许。
没有回应她,只落寞不已地低声反复纠正:“不是殿下,是夫君。”
不等她反应过来,傅沉砚忽然热络地牵起她的手,她本能的想缩回,奈何他恰到好处的力道不容她退缩。
男人步履不急不缓地带她离开此处,口中振振有词,“今日可是月夕,我们去放鸳鸯灯吧!”
她蓦地瞪大双眼,满脑子都是他将才说那句话时眼中的期待和欣喜,以及最后三个字。
“鸳、鸳鸯灯?”
“没放过?”前头的男人轻声问起。
她却摇摇头,又快速点点头,兴许涉及到熟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