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死了。
少主也死了。
剩下的所有东幽弟子,都被困在平霄夙内那棵参天的万年青之中,被槐序老祖亲手所封印。
从今往后,九州再也没有东幽,没有东幽司氏了。
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门边传来一道声音打圆场。
“前辈,这是您新的本命剑吗?”叶含煜没有进来,只立在门边,望着桌面上乌润的长剑,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
他的脸色极其不好,比起在场任何人都要难看。
空青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东幽浩劫于他而言,仿若过眼云烟,并不入心。
东幽的劫难则几乎已成定局,整个嫡系只剩下司予栀一人。
可兆宜府不同,叶凝阳还被困在平霄夙阵法内,不人不鬼地勉强支撑着。
他没办法不去想,这些天来,几乎从未合过眼。
温寒烟看出他眼底的不安:“叶少主,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他们。”
叶含煜勉强笑了笑,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又问她,“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温寒烟还没开口,便有人代她回答。
“它原本唤作‘尘光’。”裴烬立在门廊下,日光洒在肩头,模糊了他的轮廓。
他转过头,散漫一笑,“但既然如今已换了主人,也该换个名字。”
“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注]”温寒烟望着尘光剑,轻声道,“是个好名字。”
意气风发,志气凌云。
空青听不懂太多深意,只好奇温寒烟想取个什么新名字:“寒烟师姐,那以后该叫它什么?”
温寒烟眼睫垂下来,尘光剑感受到她的心意,自发从桌上飞掠而来,轻轻落在她掌心。
她指尖抚过冰凉的剑柄,轻轻搭在那枚白玉之上。
“便叫做‘昭明’。”
昭明剑晃了晃剑身,剑柄蹭了蹭她掌心。
“它好像很喜欢。”空青看着昭明剑,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冰冰凉凉的。
“你放开,这可是本命剑,温寒烟让你碰了吗?”司予栀拍开他的手,被这么一打岔,短暂恢复了几分神采,“要碰也该是本小姐先碰。”
房间里闹作一团,裴烬轻笑一声收回视线。
“岂是昭昭上天意,况近清明二月天。”他百无聊赖撑在门栏之上,俯瞰街边芸芸众生。
也是个好名字。
玄色衣袂浮动,裴烬转身离开之后,房间里飘出来一句问话。
“寒烟师姐,如今东幽生变,咱们接下来该去哪?”
温寒烟眸光微顿,抬眼去看门外,发现方才还立在那里的身影早已消失不在。
司予栀愕然侧过脸:“你去哪?”
“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同卫道友说。”温寒烟起身,“你们三人便在此处等我,待我回来,我们便启程。”
说罢她便朝叶含煜点头示意一下,离开房中。
裴烬并不难找,她发现自从东幽三危堂那一次无妄蛊发作之后,但凡她催动那枚墨色气海,她便能感知到裴烬所在的方位。
温寒烟单手勾住窗沿,翻身而出,身形在空中荡出一道雪色流光,轻盈落在飞檐之上。
“接下来,我要去寻方法救下平霄夙阵中那些修士。”温寒烟转头,“至少,我不能扔下叶凝阳不管。”
“你若觉得麻烦,不欲同去……”
司召南说过的话,她至今忘不掉。
不知裴烬因她而受了多重的伤,此行凶险,又与昆吾刀无关,她没理由要他陪她以身犯险。
话还未说完,便被慢悠悠打断。
“我陪你。”
裴烬靠在不远处的树荫之下,一截纤细的枝头被他压得弯折下去,欲坠不坠。
他懒洋洋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树枝,衣袂在空中来回飞扬。
树影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更显立体。
裴烬翘起唇角,“陪你怎么会是麻烦事。”
温寒烟眼神微顿,“可你……”
裴烬盯着她,忽地一笑,“也不全然是为你。”
他闭上眼睛。
他厌恶一切惑人心智的东西。
温寒烟想了想:“既如此,我们回东幽。”
先前那棵槐树下的地宫之中,她曾见到过青阳九玄城的家纹。
榕木是九玄城常种的树种,或许在那里,他们能找到答案。
在东幽上空笼罩的那道结界溃散的一瞬间,纪宛晴便头也不回地逃离了东幽。
在东幽深山老林里住了那么久,她浑身都难受,做梦都感觉有虫子趁着她不注意爬到了她嘴巴里。
这段时间里,东幽接二连三传来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纪宛晴一开始听见还以为地震了,久而久之也麻木了。
好在她还记得这段剧情,东幽里有个不起眼的旁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