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当真有这个人存在吗?
温寒烟惊疑不定。
——若有人能够将浮屠塔中发生过的一切,如此精准地复刻出来。
那裴烬呢。
她脸色沉凝。
裴烬的身份本便敏感,皮影上甚至精确地绘制了猩红的刀柄。
有心之人但凡察觉——
温寒烟平静地抬起眼,扫视一圈。
这间暗室中来往人数不算多,周遭一片喧扰。
人声鼎沸,桌边的人似乎对戏台上的免费消息并不热衷,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依旧对东幽少主的婚事争执不下。
在她的神识笼罩之下,一切无关紧要的色泽都褪去,唯有桌边几人身上闪烁着灵光。
却像是有一层薄雾覆于其上,辨不清,摸不透。
——在场中人,大多修为都在她之上。
尤其是角落中坐着的那人。
温寒烟微微眯起眼睛,不着痕迹用余光投去一瞥。
角落那人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黑色的长袍,从头到脚都遮的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他是那么不起眼,泯于众人之间,仿佛融在空气里。
若非她方才有心查探旁人修为,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温寒烟垂下眼睫,心中默默考量。
此人修为定在羽化境之上。
甚至他身上那种返璞归真的气息,就连云澜剑尊身上,她都未曾感受过。
——或许是归仙境。
温寒烟还未收回视线,便听见有人困惑地“咦”了一声。
“我分明听闻是温寒烟一剑斩杀了巫阳舟,这另外两张皮影是什么人?”
“喂,你们这里的消息不会有错吧?”
几人无意间瞥一眼戏台上翻飞的皮影,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等等,你们看——”一人指着墨发玄衣的皮影,“是不是看着有点熟悉?”
自始至终懒散靠着的裴烬缓缓撩起眼睫。
他原本以为一千年过去,修仙界中人也应当学得聪明了些,却没想到依旧只是一群蠢货。
说话不中听之人,杀了便好。
他指尖微微一动,却有人比他更快,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一般,伸手用力按住他手腕。
温寒烟唇角微抿,眼下敌暗我明,裴烬的身份绝不可以在这里暴露。
她猛地甩袖屈指弹出一道剑气。
剑风刚烈迅猛,不偏不倚直直砸向戏台。
轰——
剑意将戏台拦腰斩断,纤薄的皮影登时被撕了个粉碎化作齑粉,色泽和形状混杂在一起,再也辨不清。
“你——”
温寒烟冷不丁一出手,周遭陡然一静,无数道惊愕视线凝集在她身上。
“她疯了吗?”
“敢砸东幽司氏的场子,真是不要命了。”
一名距离戏台最近的修士更是直接拍案而起。
他好端端坐在这,却险些被戏台崩出来的渣子划破眼皮。
手中长剑铿然出鞘,剑刃直至温寒烟。
“阁下这是何意?”
空青和叶含煜也是一愣,摸不清温寒烟突然出手的用意。
此刻见旁人剑指她,又什么都顾不上了,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空青:“拿开你的手。”
叶含煜:“放肆!”
白衣青年俊秀,红衣青年英气,两人皆是护短至极,语气丝毫没收敛,一点都不客气。
这一幕似乎格外唬人,怒气冲冲那名修士手腕一抖,竟当真将剑尖向后撤了撤。
片刻后,他才察觉这两人修为不算高,一个天灵境一个合道境。
大庭广众之下被两个黄口小儿吓退,简直太没面子。
“这位道友,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别的意思。”
温寒烟慢条斯理收回手,淡淡道,“不过是不太喜欢这个故事。”
“不喜欢便要胡乱打砸,出手伤人?未免太霸道!”
出声那人皱眉打量她半天,却见她戴着幕篱看不清五官,只穿着一身朴素的雪色长裙,通身没有多余装饰。
看不出身份,气度却极其清华沉冷。
温寒烟不偏不倚直视着他,云淡风轻道:“出手伤人?我怎么不知道我打的是你。”
她垂下眼睫,随意瞥一眼地上碎屑,“若是这种东西都能伤到你,阁下还是回去多练练。出门在外,省得一不小心丢了性命,贻笑大方。”
敢在这里动辄出手,如果不是个蠢蛋愣头青,那就肯定是一方大能。
这女子显然不像前者。
况且这戏台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就连寻常合道境修士全力一击,都未必能在它上面留下痕迹。
这女子却不过是用了一抹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