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酸楚——事实是她并没有猜错,医生确实表明她的状况并不乐观,或许这难耐的间歇性头疼会伴随她一生。
“不,不是的,只是治疗需要时间,”但他仍然不假思索地否定了她的猜想,并且尽全力不让心虚从眼角眉梢处流露出来,“我们还需要时间。”
del怔住片刻,随后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人无言地十指相扣,直到医生再次敲门提醒才肯依依作别。
男友走出病房之后,还不忘回过头来再次向她摆手告别。她隔着房门玻璃远远地向那人点头示意,仍然感到鼻间止不住地发酸。她实在不该再向他撒谎,但十分钟前她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好几个假话——她对他说自己相信他,还保证自己会乖乖地躺在这里睡一觉。
可是,除此之外她似乎别无他法。
而此时此刻,这样复杂酸涩的心绪并非delih一人专属——在彻底离开身后那扇小窗视野的那一秒,harry像卸掉某种伪装一般长吁了口气。
是的,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他们承诺过不再对彼此隐瞒任何事情。然而,他几分钟前竟然还是卑鄙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大言不惭地对她说了两次谎。
他终究还是骗了她,可是…他始终没有找到其他更好的选择。
思绪至此,恰好望见走廊的壁挂电视上重播的今天早些时候otto在城铁上抓走城市英雄的新闻报道——他驻足,目光定定地聚焦在那抹红色的身影上,试图用一个深呼吸来冲淡打由内心深处恣意蔓延开来的自责。而后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快步离去。
这座城市的天气好像总是会在季节交替时变得极其怪异。譬如今晚,道道闪电不断地将天幕劈裂,紧随其后的惊雷也总是震得人耳膜发痛。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这座城市一定会被笼罩在倾盆大雨中,但第一滴雨却仍然执拗地不肯落下。
这简直就像是无数老电影里不幸事件将要发生的前夜,所有角色都在紧张而焦虑地等待着预料之中的危情——delih再次感到一阵晕眩,不自觉地将额头靠在冰凉的车窗边,并且强迫自己将这种消极的比喻从脑海中驱除掉。
车子似乎已经行驶了很久,待到她终于对沿街景象感到眼熟时,蛰伏已久的雨水终至。雨滴以极快的速度落满车窗,给倒退着的熟悉街景蒙了层模糊滤镜。这不禁又令她回想起了那晚,同样的夜雨,同样的街景和归途,以及同样地…忐忑。
毕竟到目前为止,del依然不敢肯定harry是否真的会欺骗自己;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医院输液。
因为这不仅意味着她再次对他说了慌,还直接证明了她对他的不信任——没错,谎言和猜疑,这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两样陌生的东西。
那是两个曾经牢固地横在他们中间,早就摧毁过他们一次的罪魁祸首……
思绪至此,delih额头处紧贴着的车窗玻璃竟毫无预兆地开始震动起来,一声不知由来的巨响也随之而至。而就在她刚刚惊慌地抬起头向前望去时,前排的计程车司机已发出惊呼:
“天呐,那是什么?”
隔着正被暴雨冲刷着的挡风玻璃,她看到远处的东河上正泛起一阵诡异的红光。很快,原本漆黑如墨的半个夜空便已被映成橘红色,许多诸如金属碎片之类的东西在空中漂浮,像是在被源源不断地吸附到那光点中心……
司机先生片刻之前的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是的,她很清楚那是什么——而与此同时,她现在也已经能够肯定,他确实骗了自己。
即使这里离东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如此恐怖的异象还是令街上行人骚动起来,马路上的车辆也纷纷在不远处的路口调转方向。
“抱歉小姐,”司机先生转过头来望着她,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我想我可能没办法继续载你往前走了。”
伴着司机的连连道歉,她匆忙下了车,冒着暴雨跑到人行横道上,成为这条街上屈指可数的、逆着人群方向疾步前进的行人之一。
del逐渐加快脚步,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在随之更加猛烈地收缩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已完全被淋成落汤鸡——她根本顾不上眼前这场冷雨,她只恨不能即刻飞回那座总是阴沉沉的宅邸,即刻站在harry面前。
所以在终于到达目的地、终于看到顶层那盏暖黄色的灯正亮着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周身都在因寒冷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delih裹紧身上那件并不那么厚实且已湿透的大衣,径直穿过静谧的花园式庭院。这样的情景并非初次,但这回却并没有撑着伞的bernard走在她身旁。
而将要迈上门口的几层台阶时,她竟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忽然蔓延开来。于是身体随即失掉平衡,再加上地面的雨水助势,她就那么狼狈地摔倒在门口。
好在del及时用双手做了缓冲,才令本就疼痛的头部只是轻磕了一下石阶。她做了个深呼吸,支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子来,而后顾不得大衣上沾满的泥垢,踉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