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过后,落在地上的符纸由近至远亮起白光,在特意制定好的时间里纷纷被激活。
大地犹如被鼓槌击打的鼓面,碎石跳跃着像四周滚去。巨木瞬息生长的景象犹在眼前,只不过这一次,隆起的土包不断推拱着上面的榕树,疯狂暴躁的劲力撕碎了防御符阵,将深埋于地下的粗壮树根直接撅起。
“做委托这么多年,为何我没有产生过一次想要查看他们灵魂的念头。”
倾倒的榕树砸破完好的长廊,顿时压住数个来不及躲避的溯行军。
泥土似海浪翻滚,断裂逃窜的根须被一条条挤出,汇聚到榕树旁,靠着残余的妖力在火焰中挣扎。
木炭的烟熏味飘散开来,萦绕在庭院半空,类似于烧烤前燃烧的篝火味道。
小纸人们眼馋地吞了口口水。
“为什么我明知道你们卧底的目的不简单,却从未想过去找乌丸探清原因。”
月野凌抬起手,阻止了付丧神们想要上前的脚步,目光冷淡地注视着互相搀扶站起的兄妹俩,杀意褪去,只余死水般的平静。
“现在,我找到答案了。”
落雷无声,树静风止。
恐怖的气压迸发而出,以青年为中心霸道地向外扩散,在触碰到本丸的结界时也没有半分收敛,飞速席卷至方圆百里。
山中的野兽匍匐在地,精怪们躲藏在洞穴内瑟瑟发抖。河神面前的水镜徒然炸开,澜影一把拉开怔愣住的宫野明美,长袖挥散化为水雾的神力。
离常立山最近的东京市内,霎时间信号全无。
商场大楼显示屏上循环播放的游戏宣发广告,卡在了角色发动攻击的前一秒;在群里热聊着爱豆演出细节的对话框前,正在发送的小圆圈转个不停;天台上的银发杀手阴沉着脸,扬手将无法工作的对讲机摔碎,直接一枪送走本该是基安蒂的猎物……
“这股力量是……神明?!”
花开院龙二似有所感地皱起眉,偏头看向常立山的方向,不满地对奴良组未来的三代总大将道:“你们跟常立山上的那位,在搞些什么啊?”
奴良陆生知道的并不比花开院家多多少,感受到那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后,蹙眉沉思片刻,身形一晃消失在花开院龙二眼前。
他需要去问问老爹或者爷爷,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人类的官方找麻烦么?
而此时就站在日本公务员身边,美国公务员狙击镜中的月野凌,抬起的手轻飘飘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刚勉强直起身的榕黎和榕夕,浑身倏然发出骨裂的“咔嚓”声,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兄妹俩是幸运的,如果不是种族的特殊性,可能在青年释放神力的瞬间,便被碾压成灰。
所以最后成为灰烬的,只有不那么幸运的时间溯行军罢了。
人类的情感仿佛从身体里剥离,神色间察觉不到丝毫波澜。这种模样的青年,无限趋近于梦境中的神明状态。
视线定格在青年说出“命运”一词后,便出现在对方脖颈上的金色裂痕上面,眼看着大规模释放神力后,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爬,在面颊勾勒出无法言喻的繁复花纹。
犹如那古籍中描绘的神秘图腾。
“凌!”
诸伏景光下意识握紧了青年的手,想用自己稍稍回暖的掌心,去唤回青年逐渐淡去的人性。
此时的情况,远比三年前的还要棘手。
他从未见过凌的躯壳,像现在这样如此大面积的崩裂。明明之前的战斗还算顺利,并没有出现需要凌范围性使出神力的险境……
为什么突然间,会变成这样?
“殿下,您要回来了吗?”
榕黎努力抻长了脖子,狂热地仰视着上方的青年,下一句咏叹还未出口,便被神力无情碾压进泥土里。
榕夕双唇嗫嚅,识趣地并未出声,但青年最是懂得一视同仁,自觉从不厚此薄彼,非常利落地将她按进了她兄长旁边的土里。
“吵死了。”
随着话音落下,那超脱于世间的疏离感,顿时烟消云散。鲜活生动的水波,重新在鎏金双眸中流淌。
有着浓郁色彩的火光在眼底跳跃,毫不掩饰对敌人的厌烦,与潜意识里对身边人的亲昵糅杂在一起,矛盾,却无法分割。
诸伏景光以为月野凌会像三年前那样,意识被神性占领,情况甚至会比那时更加糟糕。
可事实却完全相反,青年依旧保有着能够正常交流的理智。
“放心,我还好。”
月野凌安抚地拍了拍男朋友的肩膀,扬起笑容示意对方自己没事。但露在衣袖外的手与脸颊上布满的裂纹,却让诸伏景光很难真的放心得下。
裸/露在外的身体都这般严重了,那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呢?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的伤痕?
“你确定自己还好?”
诸伏景光神色难看,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抬起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