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之寒
城北,送别亭。
陶然面上蒙着一层厚纱,漫延到额头上的伤口,看起来依然狰狞恐怖,目光正看向城门旁边一对卖木炭的父女,胸口微微起伏,漠然的声音从面纱下面冲出:“陶然没想到今时今日,左相夫人还愿意见我。”
回过头冷眼看着坐在对面,裹着素白狐毛披风,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浅笑的薄情,那抹浅淡、闲适的笑容,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头口上,心里恨着,但脸上还有又痒又痛的感觉,提醒她,眼前的女孩是恶魔,她惹不起。
薄情优雅的用杯盖,拔着漂浮在水面的上茶叶,抬起头,扫一眼陶然的脸,漫不经心的笑道:“本夫人只是来看看自己的杰作,真是抱歉,太久不动鞭子,手法有点生疏,伤口看起不是很整齐。以后若是有机会,再给你弄漂亮点的。”
旁边的陶逸听完曼珠的复述,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这话不是故意要刺激陶然吗?
陶然瞪着薄情,眼睛中都冒出火花,胸口不停的起伏,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的道:“陶然也很希望再次见到左相夫人的时候,还能再叫你一声左相夫人。”
薄情心中微微一动,笑道:“陶小姐这话中有话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把我害成这副样子,难道我就不能反咬你一口吗?”陶然失控大声叫道。
“然儿,小心扯到伤口。”陶逸的声音轻轻飘出。
“二哥”陶然显然被踩到痛处,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薄情看到这一幕,微微翘起唇角,轻挑的笑道:“哦,原来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被家族遗弃,被心爱的男人抛弃的模样,是本夫人害的。真是意外,本夫人一直以为这是你自找的。”
“那现在这样,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你自找的,左相夫人。”风云治充满恨意的声音,随着曼珠的声音出现,冰冷剑锋,无声的出现在薄情的眼前。
“四皇子。”
陶逸惊叫一声,猛的扫一眼陶然,冷声道:“你真是死不知悔改。左相夫人,我”
薄情摆摆手,打断陶逸,瞟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眼角余光飞快的发过陶逸,只见曼珠的身形一闪,五指已经紧扣在陶逸的咽喉上。
陶逸无奈的苦笑一下,只听曼珠冷冷的道:“放开主子,不然我杀了他。”
看到这幕,风云治面色不由微变,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牺牲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陶然,但是陶逸,他必须保证他毫发不伤,不然他会失去御史府,这个最后的依靠。
这个女子,一眼能看穿他的弱点,真是恶魔!
薄情笑容一收,目光扫过正在咬唇的陶然,冷冷的道“四皇子不要考验本夫人的耐性,本夫人最近很忙,请直接说主题!”
曼珠的声音几乎与薄情同步,看着眼前的情形,风云治不得不收起剑,在薄情对面坐下。他从心里佩服这女孩,在他的剑下,居然毫无惧色,冷静的道:“本宫的计划,自问是布置得天衣无缝,左相夫人是如何看出破绽,发现幕后之人是本宫。”
天衣无缝,风云治也太自以为是,薄情面上略带讥讽笑道:“从玉棋盘被抢后,本夫人就开始怀疑你。玉棋盘的事情暴光后,三皇子既得罪了左相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又大跌,连太尉府都被皇上视为眼中钉,在这样的局面下,从中获利最高的,就是四皇子——您。”
听完曼珠的复述后,风云治的眼眸暗下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那么小,那份心机却远在超出她的年龄。
陶然却不失时机的道:“那左相夫人,又是如何发现了,我与四皇子的关系?”话语间有些犹豫,目光不敢看向风云治。
薄情轻抿一口茶道:“从陶小姐发现玉棋盘有香味的时候,本夫人就知道你们两人关系非浅。”
听完复述,陶然还是一脸的疑惑,看着薄情道:“陶然愚钝,还是不太明白左相夫人的意思。”
放下茶盏,薄情抬起衣袖轻轻一拂,彼岸花的香味马上飘出,含笑道:“陶小姐有没有发现,本夫人身上的香味,跟玉棋盘的香味是一样的,而且本夫人身上的香味比玉棋盘的更加浓郁,甚至已经掩盖了玉棋盘香味,陶小姐居然还能发现玉棋盘有香味,你的鼻子比狗还灵。”玉棋盘内的彼岸花,是前世,她亲手放进去的,自然知道,但陶然却不一定能知道。
闻着飘入鼻息间的香味,听着曼珠的复述,那股熟悉的幽冷清香,马上从众人大脑中激起,风云治不由一身冷汗,暗暗庆幸到目前还没有算计过她,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薄情把这些收入眼底,瞟了一眼陶然,冷冷的道:“陶小姐若是没有设计慕昭月,或许四皇子还能得些左相府的帮助,可惜你们触及了他的底线,我们的大小姐至今,还躺在床上。”
风云治的面色又暗一层,陶然不由咬咬嘴唇,只听前者阴冷的笑道:“既然如此,本宫也好只说,希望下次与左相夫人再见面的时候,还能再叫你一声左相夫人。”即便失去左相府的支持,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