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蕴和微颔首,“楚王必须死。”
不仅仅是为了一统天下,更为了阿父与阿娘。
——她可不想让他们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感情破裂,反目成仇。
战场之上,要死人远比要活人来得容易,当相蕴和的将令下达军中,与楚军交战的相军们便再无顾忌,拼死厮杀。
相军的变化被楚军看在眼里。
“看来相蕴和很忌惮王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王上死在这里。”
楚将门对相军想要楚王项上人头的行为嗤之以鼻,“简直可笑。”
“王上何等雄才伟略?怎会败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手中?”
斥卫们送来两军交战的战报,亲卫们根据战报,将军情整理,三军主帐中的沙盘被重新部署,每时每刻都有着变化。
楚王瞧着两军交战的沙盘,却没有楚将们这么乐观。
他将进攻的旌旗推到相蕴和所在的宁平,周围相军重重部署,仿佛一个只进不出的巨大口袋。
楚王眸色微沉。
——相蕴和绝非一般人物。
她的排兵布阵或许在姜贞夫妇之下,但她的用人之能绝对不亚于她的父母,从她任命名不经传的商溯为三军主将之事便能看出端倪。
商溯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多次与他们的交战中,相军占尽上风,哪怕他亲自领兵,也难以在商溯手上讨到便宜。
她是如何发现商溯的?
又是如何力排众议,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成为相军主将?
楚王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问题出在相蕴和身上。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楚王迅速调整部署。
他从不信命,更不信什么所谓的前世注定。
前世的他兵败身死,今生的他却未必如此,他会问鼎九五,一统天下,终结自刎江水的遗憾。
楚军再次调动。
相豫敏锐觉察出不对劲来。
“二娘,咱们两个的分量难道不够重?楚军好像没上钩。”
相豫把姜贞从与兰月的叙旧中薅出来,与姜贞分析楚军动向,“我瞧着楚王的意思,还是想取阿和所在的宁平?”
兰月虽失而复得,又失了记忆,但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姜贞从来拎得清,楚军有异动,姜贞的重心便立刻回在战事上,小小的房间摆上了沙盘,配合着斥卫的战报来查看两军交战的情况。
“取阿和所在的宁平是自寻死路,楚王不应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姜贞眉头微蹙,手指轻叩沙盘。
兰月失去记忆,以前的带兵打仗经验一切清零,如今的她在战事上与新兵蛋子没什么区别,便安静坐在房间里,看众人分析战事,自己不对楚王的用兵指手画脚。
石都沉吟片刻,“有没有可能是楚王想声东击西?”
“若楚王来找我们,他的大军便不可避免会被公主阻截,首尾难以相顾,粮草更无法供应。”
石都竖手一指,指着相蕴和所在的宁平,“可若是他虚晃一枪,去找公主,便会牵制住我们的主力,让我们无法对楚军进行合围。”
相豫微颔首,“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楚王善用兵,岂会不知他若来攻,便有被阿和断去后路的风险?”
相豫拿起一只旌旗,插在楚军驻军的位置,“所以便声东击西,直取阿和,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夫妻俩在这种事情上素来极有默契,姜贞顺着相豫的话往下说,“宁平无险可守,只要楚军兵临宁平城下,我们对楚军的合围之势便不攻自破,只能星夜急行军去救援宁平。”
“阿和岂不知宁平一马平川,易攻难守?”
姜贞看着代表楚军的旌旗,声音有些缓慢,“阿和已在宁平布下天罗地网,楚王若敢攻打宁平,一样能让他有去无回。”
所以,楚王到底想做什么?
是攻打他们,还是直取阿和?
但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决策。
一个会被阿和截断后路,切断粮草,另一个是自投罗网,有去无回,以楚王之精明,应会寻找另一条破局之法——
眸光微微一滞,姜贞呼吸陡然急促——京都!她怎么忘了京都!
“不好,楚王要绕道取京都!”
察觉到楚王真实意图的相豫脱口而出。
兰月眼皮狠狠一跳,“京都有军师坐镇,他怎么敢直取京都?”
“他不需要把京都打下来,只围而不攻,便能让公主的计划全盘落空。”
石都跟着反应过来,清朗声音变得低沉,“他取京都,便是反客为主,把战事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让我们只能被动防御,跟着楚军走。”
这便是中原之地最大的劣势,一旦失去扼守中原之地的咽喉之地,便很难再束起屏障,去阻挡敌军的攻取。
“飞马传信军师,让他组织兵力,防备楚军的突然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