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配吃肉,他们只配饿肚子,他们为大盛为主将战至最后一滴血,大盛天子与将军们也只会说一句好生无用,竟不能平叛反贼,让他再立战功。
被厌恶被轻视被踩在泥泞中的庶民的一生。
“豫公与你们一样,庶民出身,身后无任何仰仗,他和你们是同类人。”
“所以他更懂你们的苦,你们的不易。”
“豫公起事时曾说过,他揭竿而起不是为了当皇帝当大王,是为了让像他一样的贫苦庶民都过上好日子。”
“这个豪强当道权贵横行的日子,他受够了!”
“豫公受够了被欺压被不凌辱的日子,你们呢?!”
偌大山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不再看说话之人,而是看向自己。
看自己身上破烂甲衣,看自己脚上穿的几乎磨破脚的草鞋,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看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身体。
难熬的寂静让杜满有些坐不住。
不是,兰月说得没错啊,句句都在理,盛军咋就不说话了呢?
杜满看向相豫,“大哥?”
相豫轻眯眼,缓缓摇头。
“再等等。”
宋梨道。
半息后,死一般安静的山谷陡然爆发一声怒吼——
“杀主将,降豫公!”
他们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他们受够了当蝼蚁的生活。
他们更受够了一日卑贱一生卑贱的魔咒。
他们更更受够了祖祖辈辈都被人踩在泥里,子孙后辈永远是牛马。
“杀主将!降豫公!”
“杀主将!降豫公!”
一呼百应。
一呼万应。
这些被高官权贵踩在泥里的贱民,从不被士族豪强看在眼里的蝼蚁,在这一刻发出惊天怒吼。
像是要将多年的辛酸苦辣全部发泄出来,他们怒吼着冲向主将。
“杀了他!”
“杀了他!”
这个由世家权贵把持着的世道,早该结束了!
终于醒酒的主将暴怒,“你们这些贱——”
贱民两字尚未说出,便被盛怒的军士斩下头颅,两只眼睛大睁着,仿佛心有不甘。
这世道向来如此,豪族士家高高在上,庶民百姓卑贱如泥,千百年来从无更迭。
相豫凭什么,这群贱民凭什么,要推翻千百年的制度与规矩?!
主将的血喷洒在盛军身上。
副将高声大喊,“干得好!他早就该死了!”
“快将这个废物的人头献给豫公,向豫公投诚!”
被主将日常打骂的亲卫从人群中挤进来,伸手揪着主将的头发将他的人头提起来,一路小跑奔向相豫。
“豫公,我们愿降!”
“我们愿降!”
声音震彻山谷。
这支嫌少打胜仗被高官权贵素来看不起的盛军,在这一刻爆发惊人的团结与战斗力。
——然而讽刺的是,是为了投降反贼相豫。
一万余人尽数投降。
“全降了?”
商溯声音懒洋洋。
亲卫激动不已,“对,全降了!”
“三郎,您太神了!”
商溯不置可否,“若无城中之人调兵遣将,你家主公未必能这般顺利将盛军尽收麾下。”
“对,那人也很厉害。”
亲卫不住点头。
商溯微颔首。
长风卷起枝叶,沙沙声响。
“?”
没了?
不该为他引荐一番?让他在方城再留几日?
商溯斜睥着亲卫。
亲卫两眼放光,看向豫公谷的方向,半点不曾留意商溯的小心思。
“……”
好的,又是一个蠢货。
整个方城,唯有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郎还算聪慧。
商溯冷笑一声,“既如此,便让我会他一会,看他对天下九州有何见地。”
“?”
您不是着急回中原之地吗?
亲卫一头雾水。
像是想到了什么,骄矜自傲的少年声音微微一顿,冷硬声音有一瞬的柔软,戴着墨玉扳指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叩着案几,“唔,还有你家女郎的琴艺,我也想领教一二。”
一贫如洗的家庭里竟能养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姑娘,在这个世道堪称奇迹。
“三郎要听我弹琴?”
相蕴和眼前一亮,“我就知道,是你们不懂欣赏,我的琴艺这么好,肯定会有人喜欢的。”
“……”
那是因为顾家三郎没听过您锯木头。
若他听了,肯定连夜抱着马车跑路。
第
相蕴和开心极了。
自她开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