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哥的声音从耳边远去,她微微怔住。
这黄毛丫头,跟她想象中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的感觉不同,甚至可以算得上漂亮。
她侧过头,漫不经心看她一眼,眼神如深水一般平静,让人看不明白。
她似乎略皱了下眉,但很快侧过头,继续回答记者的问题。
那种眼神,宋宛如这辈子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因为跟她从前的模样反差过大,也因为她对这个人恨意过深,所以印象深刻。
这个猜想过于离谱。
宋宛如想笑一下,没成功。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啊,霍昔就叫霍昔,而裴氏食府的老板,明明叫裴宴。她们的长相也差异巨大,霍昔也不可能有这种手艺。
她绞尽脑汁,试图把这两个人分开,但是很快发现,她们似乎身高相似。并且,裴宴身上那种略微冷淡的气质,也跟她最后一次见到的,那个发了疯的霍昔相似。
宋宛如对霍昔了解不深。
她懒得了解她上的什么大学,懒得了解她在哪里长大。但有一点她知道——二十年前,她一眼看上霍行,曾听他提过一次,他当时的女友,霍昔她那个小镇母亲,名字里有个珠字。
后退几步,找到旁边一家小店,正伸头看热闹的老板娘。
宋宛如浑身富贵,老板娘吐瓜子皮的动作都停了:“要买啥?”
宋宛如勉强没露出嫌恶表情,随便买了个东西,顺口道:“那小姑娘得了大奖,她爸妈肯定高兴吧?”
老板娘正愁没人唠嗑,虽说觉得这把“贵妇”写身上的女人找她唠嗑有些奇怪,但是还是饶有兴致道:“我没见过她爸,好像是单亲,姓也跟她妈一样。”
“她妈也姓裴?这姓倒少见,不好起名吧?”
“是吧?起名也还好,她名字叫什么来着——哎,王姐!”老板娘招呼旁边一个开面馆大婶,“裴氏食府小老板她妈叫啥来着,你之前不是跟她聊过?”
“我不知道啊——噢,我想起来了,她们店里帮工的那个老乡何婶直接叫的她的名字,什么来着?”
“对了,阿珠!”
宋宛如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回了酒店。
窗帘拉上, 她瘫坐在沙发上,怎么也不敢相信裴宴就是霍昔这一事实。
霍昔人间蒸发已有一年半,却依旧像是个经久不散的幽灵一般絮绕在她身边。
每当霍妗妗惹霍行生气,霍昔这个名字就会出现。
“你还不如霍昔懂事。”
这样的话, 最能让霍妗妗发疯, 也最让宋宛如感到恐惧。
哪怕霍昔已经人间蒸发, 竟然还能对她完美的人生造成伤害。
宋宛如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的。
霍昔这没本事的蠢丫头,离开娱乐圈回去她那破落小镇, 现在肯定已经变成村姑农妇。
说不定跟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小小年纪就跟男人搞上, 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她想, 霍昔的一生, 理应充满争吵和柴米油盐,悲惨至极、破落不堪。
然而,现在她知道了,裴宴和霍昔竟然是一个人。什么悲惨至极、破落不堪——她过得不要太好!
裴氏食府现在是浔阳最红小饭馆,在整个s省都算是最有名气的一批。
更别说她, 还得到了“新店之星”。
“新店之星”对于裴氏食府这样的小饭馆,加成可是巨大的。况且这个奖项不仅是针对餐馆,对大厨本人也是一种巨大的赞誉。
如果裴宴不甘心于只做一个小饭馆的老板,想要扩大餐厅, 在拥有“新店之星”的前提下,那也是轻轻松松。
裴宴才二十一岁。
她的未来可以说是一片光明,没人能知道她最终会走到什么地步。
在不知道裴宴就是霍昔的时候, 宋宛如对这个给他们宋家添了不少麻烦的黄毛丫头唯独痛恨。
但现在,这份痛恨中, 又增添了一种恐惧。
霍昔十八岁跟霍行相认,宋宛如几乎是跟她朝夕相处了两年。
霍昔确实会做一些吃的,但也仅限于咖啡和甜品。她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么好的手艺?
难不成那两年,霍昔一直在隐藏?
宋宛如忽然想起霍昔刚从病床上醒来,看她和霍妗妗那种冰冷的脸神,汗毛直竖。
这个曾经自认为熟悉的愚蠢的继女,变得越发陌生起来。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宋宛如回过神,打开来一看,是宋大哥给她发了消息。
刚才她认出裴宴,心神震动之下,挂上宋大哥的电话。
宋大哥那之后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见她一直不接,还以为她记裴宴采访太忙。便把剩下几个对应计策通过微信发过来,又问宋宛如有没有针对记者提问,想出什么对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