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出兵,信不信老子一样率大军出雁门!
李高迁冷冷盯着刘世让,在心里来回盘算,去年刘世让与襄邑王李神符结仇,最终被削爵罢官……这老头性情倨傲,眼高于顶,好不容易得以起复,心心念着都是建功立业,再复封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自己还真未必拦得住。
如果自己不动,部将随刘世让出关,若是败北,那还好说,若是大捷……想都想得到刘世让会在奏折里怎么写。
如果出兵,真的能胜吗?
真的能保得住马邑吗?
李高迁有点怀疑,虽然此次南下只是万余突厥兵,而且还是以苑君璋为首,但也未必能挡得住。
要知道自己出兵,胜了,大功必然是以刘世让为首,败了,自己未必有责任……但若是大败,导致兵力不足,丢了雁门,太子爷未必能保得住自己。
说到底,李高迁不是不知道马邑的重要性,但他只会考虑对自己的影响。
看李高迁那厮还犹豫不决,刘世让冷笑道:“江夏郡公驻守雁门,责无旁贷,此为正理。”
“某为代州司马兼崞县令,若足下不肯出兵,某即刻启程,南归崞县。”
这句话说完,李高迁霍然起身,恶狠狠的瞪着刘世让,“此为私怨而坏国事!”
刘世让的意思很明显,你不肯出兵,那我就率本部回崞县……崞县位于代州南侧,靠近忻州,而忻州不大,再往南就是太原府。
换句话说,刘世让是在说,如果你李高迁不肯出兵,马邑肯定会失守,接下来突厥必然借道马邑攻雁门……那就拜托你江夏郡公一个人守雁门了,别指望我帮忙。
李高迁也是久历战事的老人,如何不知道,现在攻马邑的只是万余突厥兵,主要是因为名义是为苑君璋恢复故土。
但如果马邑被攻陷,攻打雁门的可能就不是万余突厥兵了……很可能是数万乃至十数万,去年突厥大约就是在这时候大举来犯的。
刘世让放声大笑,“足下亦知此为国事?!”
“马邑在手,突厥再难借道从容袭代州,河东全境得保,此方为国事!”
李高迁咬牙切齿,言语几乎是从牙缝里崩出的,“传令,击鼓聚将!”
刘世让神色不改,却暗暗松了口气,如若真的闹到与李高迁决裂,夺军出关,纵然大胜也必遭指责。
不过,如此闯入军中,直面主将,逼其出兵,已经足够跋扈了。
无辜中箭
传令出兵,满营均动,只见旗帜在营内左右飘扬,奉命传令的亲卫来回飞奔,马嘶人呼让整个大营如沸腾的开水一般。
营帐内,李高迁端坐上首,面色阴沉,口中不时发号施令,毕竟是久历战事的将领,这等事自然不在话下,之前跋扈的刘世让并无一言相扰,只坐在左侧冷眼旁观。
李高迁将亲率三千精骑出关,再以三千步兵随后,随军携两千民夫……刘世让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步步为营。
苑君璋自云州南下攻朔州,雁门位于侧翼,李高迁如果仅率骑兵出关,可攻突厥侧翼,与马邑成掎角之势,即使不敌,只要不正面撞上,损失也不会大,说到底是进退自如。
但如今三千步兵再加两千民夫,这显然是要出兵后择地设营寨,只威胁突厥侧翼,不会领兵出击……固守虽然也能有用,但终究不能产生直接威胁。
想的阴暗一点,一旦突厥调转兵锋,李高迁说不定丢下步兵民夫给突厥吃,自己一溜烟逃回雁门呢。
心里如此琢磨,但刘世让并没有插嘴,如今营帐内军将均在,自己和李高迁撕破脸皮……对接下来的战事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李高迁留下三千步卒守雁门……其实他心里也清楚,雁门问题不大,马邑不破,突厥不太可能来攻。
如果马邑陷落,雁门坚守,代州全府兵力会立即来援,仅刘世让留在崞县就还有四千大军。
“命代县筹集粮草立即送至雁门……”李高迁话说出口突然顿住了,迟疑了下才改口道:“遣派信使告知代县令。”
“嗯?”一旁的刘世让神色微动。
李高迁挥手让众将退下,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笑道:“李怀仁昨日已抵代县……对了,足下可能还不知晓此人……”
“某知此人,诗才凌长安,一篇《爱莲说》令人神往。”刘世让目光闪烁不定。
李高迁嘴角动了动,他和刘世让不同,后者在朝中没什么根基,而他是东宫嫡系,消息灵通……自然知道那篇《爱莲说》的由来。
“李怀仁绝不仅文采非凡,更精于医术,爵封馆陶县公,难道弘农郡……”李高迁猛地咳嗽几声,改口道:“刘公当时尚在岭南,不知可曾听闻?”
一直口称弘农郡公,那是李高迁刻意嘲讽……现在好了,改口刘公了。
“精于医术,所以爵封县公?”刘世让知道李善这个人,但被李渊从岭南召回,两三日后就启程北上赴任,对李善知之甚少,只听过那几首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