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桓站累了,慢慢在床边坐下,扬了扬头说:“去给我倒杯水来。”
盛少钦脑子里乱糟糟的,还真给他倒了杯水端了过来,良久,劝阻裘桓说:“这事千万不能被姑父知道。”
“放心,我就算再混账,也不想气死自家老爷子。”
盛少钦又问:“那……那临殊他……他是怎么想的?”
“他是个知道礼义廉耻的。”裘桓故意叹了口气,“少钦,你也知道‘情难自禁’四个字,我和他的事,还得你帮忙隐瞒。你千万不要去找他提,毕竟我是一贯脸皮厚,可他脸皮薄,要是知道你也发现了,以后还怎么和你正常交际?”
盛少钦本来还在想,裘桓这里劝不住,要不要去劝劝孟临殊,闻言一凛,立刻情真意切地表态说:“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
裘桓静静看他半天,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那我就替他,也谢谢你了。”
盛少钦望着车窗外怔怔出神, 旁边盛夫人问他:“少钦,这是怎么了?从你姑父家出来就一言不发。”
车窗外行道树依旧苍翠,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碧色的影子, 拉长了, 渐渐没入到熹微的暮色之中。
盛少钦看着窗上自己的影子,半天才说:“没什么。”
“你和阿桓吵架了?”
盛少钦说:“没有。”
“你从小就这样,怕我担心, 就算是真受了委屈, 也什么都不和我说。”盛夫人叹气说, “你总是这么懂事,在外面没个长辈看顾, 我真是怕你会吃亏。”
盛少钦长到这么大, 早就过了顾影自怜的年纪, 虽然小时候有过因为父亲不在伤心的时候,可现在他身为盛家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家主,自己又有军功,就算是在二代里面,也是有实权的, 圈子里也就裘桓能压过他了,谁又有那个胆子让他吃亏?
盛少钦笑道:“妈,您就是爱瞎操心。医生不是说了嘛,您这病就是心思太细,心胸郁结,要您少思多笑。”
“我自己心里有分寸。”盛夫人不知想到什么, 忽然又问, “我看刚刚,你是追着临殊出去的, 你们关系倒是不错?”
盛少钦闻言,又想起裘桓和他说的那些话。
要他说,裘桓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敢觊觎,可裘桓就是有这个胆子,也有底气和依仗,敢在他面前这么直白地承认对孟临殊的不轨之心。
要问盛少钦喜不喜欢孟临殊,那一定是喜欢的,这个小表弟,长得这么漂亮乖巧,性格也好,说话的时候温柔悦耳,不说话的时候静静坐在那里,眼睛狭长,瞳仁黑亮,身上的气质清冷肃静,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心里特别安宁快乐,不由自主就想要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盛少钦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之前去地方上,那些人为了招待他,那真是出尽了法宝,什么样的红颜蓝颜,一股脑地给他送过来。可孟临殊身上那股气质就是不一样的,就像是鱼目与珍珠,哪怕一起混在泥淖里,也能被人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
只是盛少钦自问,没有裘桓这样的胆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追求孟临殊。
要知道,如果他们的事被人发现,最愤怒的首当其冲,必定是最疼爱孟临殊的裘老爷子。
到那时候,裘桓能不能保住自己的继承人身份都是一个未知数,更不要说那些围在裘氏旁边,等着裘家倒下,冲上去分一杯羹的人了,也许不用裘老爷子动手,他们就会闻风而动,把裘桓给拉下来。
裘桓是裘家人,也是裘氏名副其实的掌权人,他高高在上这么多年,就算是盛少钦,有时候都在心里偷偷羡慕他。可越是这样的人,真的摔下来的时候,只会摔得越重。
现在再看孟临殊,就像是一口引人垂涎的蜜糖,可惜掺了毒,沾上一点就完蛋。盛少钦知道理智的做法,是把裘桓和孟临殊的事情深埋在心底,甚至帮着他们两个人遮掩下去,这样对裘家,或者对盛家都好。
可心里就是有一个地方,仍旧跃跃欲试,叫嚣着凭什么裘桓可以,他就不行。
明明他们的身份地位相当,可从小,他就要让着裘桓,因为裘桓能更名正言顺地代表裘盛两家,更能够从这两座庞然大物里汲取能量,掌控一切。
盛少钦焦躁地捏了捏眉心,随口回答说:“谈不上什么好不好的,他以前漂泊在外,我又年纪比他大,帮着姑父多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盛夫人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又问:“你们三个一起消失了那么久,是去干什么了?”
盛少钦不想回答,因为想起这件事心里就莫名其妙有些焦躁,他压下火气,只说:“你和姑父聊天太无聊,我们小辈在旁边也插不上嘴,随便找了个地方打牌去了。”
盛夫人问:“赢了吗?”
盛少钦刚要开口,却又沉默下去,半晌,问盛夫人:“妈,你说爸要是还活着,盛家和裘家,哪个更厉害?”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问这样的话。裘盛两家同气连枝,一损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