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宗教信仰,我这辈子,只信我自己。”孟怀柔厉声道,“我当初怀孕的时候,老公和男人跑了,跑之前,还欠下了一屁股债,我和他是夫妻,他走了,钱都是我还的。可他也遭了报应,得了病没钱治,挣扎了半个多月才死了。
“他是天生的贱胚子,有这样的下场不奇怪,可临殊不一样,他明明是个好孩子,是认识了你开始,才走了歪路!”
裘桓啧了一声,顾忌着孟临殊,到底还是没说得太难听:“您就直接说,是我把他带坏了就行。孟院长,我尊重您是临殊的长辈,可您不能因为自己被坏男人辜负了,就把我们都一棍子打死吧?
“不妨告诉您,我这人生冷不忌,男的女的,只要看上眼的都行。可这么多年,能让我看上的,从头到尾也只有一个孟临殊!”
裘桓声音不大, 语调中甚至还带着笑,可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连孟怀柔都一时没了言语。
半晌, 孟怀柔从怀里掏出一本存折推了过来。
裘桓没接:“这是什么意思?”
“裘总, 我们这样的人家,比不得你位高权重。”孟怀柔明明是对裘桓说的,可眼睛却只看着孟临殊, “这里是我凑出来的钱, 不多, 你之前捐赠给我们的,无论再难, 我也一定会还上。我只求你, 别再来折腾我们了。”
裘桓怎么听不出来, 这个女人嘴上说的可怜,实际上还是以退为进,在孟临殊面前告他的状,想要孟临殊和他分手。
裘桓还没被人这么当着面上过眼药,他这辈子最大的逆鳞, 也只有孟临殊会离开他这件事,现在听孟怀柔这么说,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下去,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我想要咱们一家亲亲热热的,怎么就是折腾你们了?”
孟怀柔冷道:“你让手下假扮成拆迁人员一直来骚扰我们, 逼着我带着孩子们今天来和你们吃这顿团圆饭, 可你知道吗,就为了这一顿饭, 孩子们吓得不敢出门,最胆小那个甚至吓得发了烧,整晚整晚做噩梦,这还不算是折腾吗?”
旁边的孩子们听孟怀柔这么说,也都想起之前的事来,一个个都眼里含泪,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孟怀柔一边安抚他们,一边站起身来:“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那我就先带着孩子们走了。”
裘桓只知道徐方源不会那么老实,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胆大包天,连哄带吓的,才把人给请了过来,他第一反应是要糟,立刻就要把孟怀柔拦住:“你先别走!”
“够了!”孟临殊却猛地站起身来,他这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经很难看了,却还是柔声道,“孩子们多,路上容易出事,孟妈妈,还是让人把你们送回去吧。”
孟怀柔倒也没有坚持,孟临殊就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目送他们上了车,等车子开出了大门,再也看不到了,他这才又回了刚刚的包厢。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包厢里,现在只剩了裘桓一个人,孟临殊没有看他,把桌上那本存折抓在手里,半天,才慢慢地翻开了。
这个年代,大家都喜欢用电子账户支付,连孟临殊都很久没看到这样的东西,存折很薄一本,里面的数额也不大,却重得孟临殊指尖都在颤抖。
他太久没有说话,站在哪里的脸色太过灰败,就好像看到数额的一刹那,他的整个人生,都陷入到了一种强烈的痛苦当中,以至于裘桓一瞬间甚至没敢开口。
孟临殊却忽然问:“三环外一套八十平的二手房,现在能卖多少钱?”
裘桓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顿了一下才说:“百八十万吧。”
“那就算是八十万。”孟临殊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雪白的颈子在包厢明亮的灯光下,拉出一道清瘦而冷硬的弧线,“孟妈妈有套小房子,就在三环边。房子她看了很久,一直没下决心要买,后来她查出来身上长了个肿瘤,怕是恶性的,这才带着我去付了首付。买完之后她跟我说,要是她这次的病治不好了,房子就先留给我结婚用……
“这张卡上一共有九十二万,除了她卖房子的八十万,另外十二万,大概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积蓄了。”
裘桓看着孟临殊的表情,心忽然向下沉了一下,就像是走路一脚踩空,整个人都沉进了冰水里一样。
他勉强笑了一下:“你们院长也真够客气的。这样,我再添点,弄个一百万的整数,把这钱一起还给她。”
孟临殊却摇了摇头:“她不会要的。她这一生一向刚强,怀孕时被丈夫抛弃、被高利贷追账,为了养活我们四处求人拉赞助,被说了再多的难听话,也从来一颗眼泪没掉过。她说要还钱,就不会只是说了就算,这钱她既然拿过来,就不会再收回去了。”
孟临殊说着,也笑了一下,可那笑容里没有分毫的快乐舒展的意味,和刚刚孩子们在的时候,他露出的那个笑容,简直是天差地别,让人看了,只觉得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可其实已经精疲力尽。
“明明是我亏欠了她的养育之恩,可现在,却让她连唯一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