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略微有些发胖的体型,偏侧过视线。
“嘻,你看我好看吗?”阿昭攀坐在“轿子”上,捂着小嘴嘁嘁笑。五六岁的女娃儿,梳着少-妇的发髻,装模作样的像个小大人。
太皇太后被吵到了,抬起头来一看:“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媳妇呀?”
“可不是着急做小媳妇!刚才小郡主还和奴才说呐,说等回头生了小公主,还叫奴才给她背。”张德福做着愁容,语气却满满都是嗔宠。
阿昭也晓得脸红,自己给自己开脱:“是嬷嬷说的,昭昭把姻缘许给了别人,今后就是别人的新娘子了。”
太皇太后好笑,舒展开紧蹙的眉头:“小丫头不害臊,来,告诉外祖母,是谁家的小子这么大脸面,竟让我家昭昭给看上啦?”叫太监把阿昭放下来,领去桌旁给她看。
阿昭从小就不生病,脸蛋粉扑扑的,颜色娇好。太皇太后喜爱她,把她揽在怀里头暖手。
阿昭却想起天坛下赵慎眉清骨秀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在纸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慎’字:“是已故淮南王家的小子,听说他叫赵慎。”
太皇太后皱起眉头:“淮南王?那孤儿寡母的人家,他可配不上你。”
阿昭不服气,替赵慎辩解:“他看起来好极了,像是个有主意的人。”
“撒谎,他明明恼怒你,我昨儿个还替你揍他了!”门边上传来赵恪的声音,五岁的俊俏小子,却勾着嘴角促狭坏笑。
这小子坏,阿昭可不喜欢他:“你才撒谎,你揍他干吗?”又觉得被拆穿了很没面子,连忙转过去对太皇太后着急解释:“阿恪才不行,他天天干坏事,他刚才又去欺负草场里的小马驹了!”
“胡说,我是去给你刻剑了。小辣椒阿昭,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样丑!”赵恪却委屈起来,把藏在身后的小剑一扔,气冲冲地跑掉了。
一把檀木小剑做得好生粗糙,剑身上规矩端正地划着个“昭”字。执拗的小子,聪敏好学,却总也不肯用在正途,他以为喜欢谁就要把谁的名字刻在剑上。
阿昭把剑收起来,忍不住觉得好笑。
那镜子里的女童见她笑,就也跟着笑啦:“瞧,那个傻小子,他还说喜欢我,他连我的笔迹都忘啦。”怎么着笑着笑着,却哭了。娇蛮的小丫头,她的世界里总是被构建着美好,平时很少哭,掉起眼泪来却能让人心肝都化了。难怪许多年后赵慎一见她哭就躲去姜夷安那里。
她一定是一个人太孤单了。
阿昭伸出手,想用袖子帮女童擦眼泪,然而眼泪却越擦越多,她自己的肩膀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眼睛被湿润沾花,滴滴落在微隆的少腹上。
三个月了,平时走路看不出来,然而用手抚上去,却已经有了一抹起伏。
阿昭便又想起那场与赵恪寂寞相偎的短暂温暖——
那些冷宫里晦暗无望的光阴,那些忍着仇恨与屈辱侍奉赵慎的日与夜,她曾多么贪恋赵恪给予自己的温柔。他清宽的肩膀,萧条的背影,甚至连身上甘苦的药草淡香,都曾经是她最彷徨时的支柱。可是她却忘了,依赖也是一种不能触碰的毒药,一开始说不当真不当真,等到那爱恨在身体里的交织渐深,却已经舍不得再一刀斩断了。
就不该,就不该对自己太自信。她在青桐的身体里做着从前的自己,而在赵恪的眼中,她却只不过是青桐,一个为司徒昭复仇的棋子。
“娘娘,燕王已经托人把两坛漠北老酒送来了。”张德福抱着沁儿走进来,声音很小,好像怕吵扰到阿昭。
“桐娘不要哭,沁儿听话。”沁儿扑向阿昭的怀里,伸出小手想要拭她的眼泪。
张德福鞠着老腰:“娘娘,别伤心了,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小皇子。”
阿昭蠕了蠕嘴角,很快便复了平常神色:“你去给本宫弄点儿红花和马钱子,不要被人发现。”
她的言语很冷静,看不出来刚才的惊涛骇浪。
积郁太久,总要发泄一场,才能将一切眷恋都抛之干净。
“这……”张德福很为难,像是纠结了半天,然后才鼓足勇气劝道:“娘娘三思而后行啊,孩子毕竟无辜,娘娘如今的身体也比不得从前。再说了……皇上如今对您的态度,娘娘也看在眼里;便是退一万步,即便将来换作燕王成事,娘娘有了这孩子,也总是对自个儿多个保障……”
“我叫你去你就去!”阿昭蓦地打断话茬,因着很少说话,她的声音微有些哑,倒平添出几许威严。
“呜~~”甚少见青桐发脾气的沁儿抖了抖小手,显然被唬了一跳。
阿昭看到,便深吸一口气放柔嗓音:“生下来也是一场罪孽,没有人会承认她。老德子,这可是在太皇太后的宫里,她老人家在这看着呢,你莫要忤逆本宫。”
“……是,老奴这就亲自去办。”张德福就不敢再说话了。
沿着红廊走路,春末的天气衣裳穿得薄,那宽松衣缕在风中轻扬,缱绻而来玉兰花的清香。
迎面看到寇初岚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