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呜哇——”顷刻一声脆亮的哭啼响彻殿堂。
“啪!”
阿昭正在冷宫里修窗棱,心中莫名一凛,指尖便被扎出来一条血痕。
十指连心,痛得皱眉,连忙放到嘴边去吸。
那旧窗棱被风吹断一截,夜里头冷风呼呼地窜进来,搅人难眠。只得随便拣根木头安上。这样的粗活她上一世几时做过,动作间自是好生笨拙。
“啪!”一砖头砸向钉子,钉子未曾挪动半分,砖头倒砸飞开一角,飞到了隔壁的胖子床上。
是个秋雨连绵的天气,冷宫里阴阴湿湿的,走到哪儿都潮。太监也懒得来送饭,女人们没力气出去,正聚在一块儿玩四色牌。那一片砖头屑砸过去,恰砸在贴满纸条的胖子后肩膀上。
“去她娘的!哪个骚-货竟敢偷袭老娘!”胖子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准备穿鞋子过来。
阿昭可不想惹她,连忙转过身来比着手势道歉。
正玩在兴头上呢,大伙儿拽扯着胖子:“得,还玩不玩啦?不玩先把输的红薯还了再打!省得你一会儿偷吃了又耍赖!”
老贵妃佝偻着走过来,见阿昭频频鞠躬,不免叨叨着帮腔:“打什么打什么,自己人打自己人!小奶娃都没了,还不兴他娘走个神?……准是司徒琰那黑心婆又偷去弄死了,这个遭天谴的老妖精,看我扎不死她……”
想到沁儿,阿昭动作兀地一滞,心里头乱麻又搅,扭过头继续干活。
“你瞧她,多心平气和?到底还是人走茶凉,坚持不了几天就背叛原主了。”众人不解她,还以为她将孩子送给了姜夷安讨功劳。瞅着她忙活的背影,不免刻薄议论。
有妒忌有轻看。
“怕是自己想出去勾搭燕王爷吧,拖着个罪后的遗孤,终究是不方便”。
“切,送走了那孽种她也出不去。甭指望姜夷安能放她出冷宫,那个女人面软,阴招都在暗处。”苏娆不屑地剜了阿昭一眼,最近燕王爷不来了,她好生解气。
阿昭正要把最后一根钉子钉上,闻言指尖一抖,木块差点砸到脚面上。
“钉钉子可不是你这样拿,砸弯了也钉不进去。”忽然一声冷语打断,有清逸身影爬上来,替自己把窗棱扶住。
阿昭回头一看,原来是上回替自己解围的那个妃子。她是寇禧将军的孙女儿寇初岚,听说是自己主动进的冷宫。
阿昭谢她,她依旧是不领情,状似随意道:“你把孩子送走了,就是为了出宫寻那个薄情燕王?”
“不是,小皇子需要更好的生活。娘娘要她,做奴婢不能不给。”阿昭摇了摇头,比手势。
寇初岚冷哼,显然不信。把阿昭的钉子拿过来,又道:“他那种心肠,你把她的孩子送了人,他必然会让你的下场很难看。”
阿昭默了一默,才明白过来那“她、他”指的是谁。认识赵恪许多年,一向只听说他沾花惹草雁过流云,倒从未听闻他与哪个女人交好,便随口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自己主动进了冷宫,总不会是为了燕王爷?”
寇初岚面色一黯,对阿昭的态度冷淡起来:“哼,你倒是真能瞎猜……那外头未必就比冷宫好,你这宫女不安分!”
把石块塞回阿昭的手中。
阿昭手上伤口又出血,低头轻-吮着,那心中的焦虑却更甚,不知沁儿到底在姜夷安处如何安妥。
一时再无了心思干活。
“青桐!青桐!”身后太监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是太监张德福。
好多日子不见,略微瘦去,衣领裹着白毛絮,急急忙忙地唤她:“哎,出事儿啦,德贵妃娘娘让洒家过来传句话,叫你赶快过去一趟!”
既是德妃娘娘,又如何叫张德福来传话……
阿昭心弦一紧,默了一默,踅去后院小瓦房,点绛唇,换新妆。
☆、 帝台春
枯叶浸染了几日秋水,踩过去都是绵-软-潮湿。深秋天一下过雨,好似转眼就进了冬,偶尔一两只耗子从草堆里窜过,也在瑟瑟发着抖。
那红楼廊巷间兜转,一忽而便到得姜夷安的贞澜殿。
赵慎南巡时收了姜夷安,领进宫来后也不曾告知阿昭,等到阿昭偶然在御花园里撞见,她都已经是挺着三四个月肚子的孕妇了。
彼时阿昭吃了四年太医院的药,身子却依然不见动静,心里头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阵儿心酸一阵儿悲凉。在太皇太后寝殿里哭,受不得别的女人怀上赵慎的骨肉。
太皇太后却气定沉闲,告诉她那孩子留不住。倒还真是留不住,姜夷安自己把孩子拿去做了赌注。
呵,如今她赌赢了,便想要让沁儿为她的旧孽买账嚒?
阿昭在殿前台阶上遁了足。
老太监进出又出来:“规矩着点,里头乱遭了。”
“嘤嘤……父皇,弟弟坏,好痛痛——”一进去就听见幼女稚嫩的哀哀哭泣。赵妍儿把烫伤的手腕够到赵慎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