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奉半信半疑地接过信,当场就要看看她到底写了啥。
纪云彤不满地道:“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非礼勿视都没学过吗?又不是给你的信,你看什么看?!”
顾元奉理直气壮:“我不看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歪曲事实?你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害我白白挨了好几次打!”
纪云彤懒得理他。
顾元奉把信看完了,赫然发现纪云彤居然真的有在好好写。
他狐疑地看着纪云彤。
纪云彤冷眼扫向他:“怎么?这么想我写告状信的话,我现在就给你重写一封。”
顾元奉见她这般态度,也不再多留,拿着信回去交差了。
纪云彤坐在原处好一会,起身让人把桌上那套茶具换走。
她早就该知道的,世上本来就没有理所当然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如早早放手去找自己想要的,免得耽误了别人也耽误了自己。
另一边,顾元奉拿着纪云彤的信回到家,径直去了建阳长公主的住处。
他把信拿给建阳长公主看。
一副“我已经去过了你不能再骂我了”的郁闷模样。
建阳长公主见状觉得他肯定没好好跟纪云彤说话,拿过信仔细一读,心突突直跳。
这信里写的哪里是“我不生气了”?
这信写的分明是“谢谢您这些年来的偏爱但是我和他可能不太适合您不用再为我们操心了”。
建阳长公主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接受不了这件事。
她生顾元奉时伤了根本没法再生育,一直以来就想要个女儿,当初看到玉雪可爱的纪云彤那叫一个喜欢,每次见了都要抱住亲香半天。
也就是纪云彤年岁渐长,她才稍稍收敛一点。
眼看纪云彤马上就要及笄,可以嫁到他们家来了,儿子居然把人气跑了!
顾父从外面进来,见到建阳长公主捂着心口,知道她心绞痛怕是要犯了,马上又是找药又是喂药。忙活完了,他才挥挥手把杵在一边碍事的顾元奉赶了出去,关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建阳长公主服药后气稍顺了一些,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们阿彤是有主见的孩子,既然能把话说出口,那肯定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说我把阿彤认作干女儿怎么样?”建阳长公主开始琢磨起来。
顾父无奈地道:“要是婚事不成,只怕她不愿再登门。”他也是看着纪云彤长大的,知道纪云彤是什么性格。
建阳长公主不甘心:“阿奉是阿奉,我是我,怎么能算作一块?她从小那么亲我,连她亲娘见了都要说酸话的,她认我当干娘怎么就不行?”
顾父劝道:“你先别急,他们可能只是闹别扭而已,不一定真闹到那一步。”
建阳长公主闻言也觉得有点道理,但还是对身边的杨嬷嬷吩咐道:“你整理一份各家未婚儿郎的名单上来,免得到时候匆匆忙忙什么都不了解。”
她代入角色特别快,这就成操心女儿婚事的老母亲了。
顾父面色更无奈了。
旁人都羡慕他尚了公主,公主还那么温柔体贴,知道自己不能再生育后甚至主动张罗着给他纳妾——却不知那恰好是他们夫妻俩婚后唯一一次争吵。
他们夫妻俩有许多共同的兴趣爱好,婚后妻子不仅甘愿随他回金陵定居,还格外厚待他的家人,从来不摆公主架子。直至妻子张罗着要给他纳妾前,他都觉得他们应当是两情相悦的神仙眷侣。
当时他对着那份候选名单气得脸红脖子粗,少有地仪态尽失,妻子却很不理解他的激动,说是她想要个像纪云彤那么可爱的女儿,让他去跟别人生一个给她养。
提到让他去找别人,她居然连半点芥蒂都没有。
碰上这种别的男人听了会眼红不已的“美事”,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懂。
感情这种事,还真是谁先动心谁就容易输得一塌涂地。
也不知他们那不争气的儿子到底懂不懂自己想要什么。
转眼到了腊月十五,许家大姑娘的生辰到了,纪云彤拿了份不厚不薄的礼前去梅园赴宴。
梅园顾名思义,那就是赏梅的好去处。
腊月开得最盛的还是腊梅,小小的黄色花朵开满枝头,叫纪云彤想起了顾元奉院子里那棵梅树。
以前每到腊月,她就爱去那边采腊梅,有时候够不着还撵顾元奉上去给自己摘。
她倒不是要梅枝插在书房里赏玩,而是想拿来做腊梅茶,闽州那边的白毫茶配上她自己采的腊梅花干,放个年喝着都很香。
顾元奉一边不甘不愿地爬树,一边说她真是大煞风景。
谁家种了梅树不是拿来赏玩的,就她惦记着拿来做茶!
纪云彤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能给茶添点香不也是一桩妙事吗?
赏梅一年到头只能赏那么几天,做成腊梅花茶那可是随时都能喝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