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拂晓时,谢令月果然发起高热,身上不停出汗,往日里丰润的唇起了干皮。
谢峰出来叫侍琴准备烈酒与热水进屋,还有备好的布巾;一直守在门口的陆寒尘着急,连声问如何了,恨不能迈脚进屋,却被谢七与谢十一死死拦住。
凤眸喷涌杀气,咬牙切齿的声音都听得真切。
侍琴退出来,房门又关上;陆寒尘紧贴在房门上,凝神听里面的动静。
看他这般守了一夜,想来是真的担心自家主子,侍琴好意告知;主子还在昏迷中,高热不退,谢大夫正在给喂药,还要用烈酒擦身降温。
豁然抬眼,陆寒尘眼中翻起浓雾:“你是说夫人的衣裳都是谢大夫给换的?他还给夫人擦身?”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郡主平日根本就不让人近身;也就是谢峰,从小就是主子的专用大夫,还是主子的旁支堂兄,这些事当然都是他来做。
银牙差点咬碎,紧握的拳头响起令人泛酸的骨骼声,陆寒尘终是没忍住一拳砸在身旁的门框上。
凤眸闭了又睁,语气转为轻和:“夫人情况这般凶险,谢大夫一人怕是照看不过来,不若本督进去也能帮上一二。”
侍琴还是摇头,不说这是主子的吩咐;便是没有主子的吩咐,她也不愿这人进去;早干什么去了,郡主这些日子是怎么待他这个夫君的,可是那般生死境地,这人却置郡主于不顾。
莫说主子现在不信他,就是她们这些人也不敢信。
趴在墙头偷窥的玉衡忍不住又跃进来,任谢十一的剑架在脖子上,拱手与侍琴搭话;让她进去再与谢大夫通融一声,说不得真需要督主帮忙呢。
再者,便是谢大夫是夫人的专属医师与亲人,可也得注意分寸是不是,这用烈酒擦身的事,必然得是督主这个夫君亲力亲为才好。
玉衡甚至凑过去低声道,侍琴姑娘也是看到夫人平日是如何对督主上心的;这等时刻,更应该让督主看到夫人经历了怎样的疼痛,才能更多感动督主不是。
经历这一遭,督主只会更感动,对夫人更上心。
侍琴不说话,反倒是一旁的侍棋撇嘴道,玉衡大人您也莫为难我们,难道你们便能违抗督主的命令不成,大家都是各为其主罢了。
这一张利嘴,玉衡说不过,在陆寒尘的目光下讪讪出了院子。
恰此时,从轩窗内透出几声闷哼,只是听着便知里面的人忍受多大的疼痛;陆寒尘再也顾不得其他,就要硬闯,却看到墙头又跃进一人,正是天枢。
“禀督主,蜀王殿下往宫里递了牌子,要请太医令去王府。”可是太医令如今在督主这里,到底是否放人过去?
谢七与侍琴几个霎时转头,目光炯炯盯着陆寒尘;便是自家主子用不上其他医师,可人已经在这里,这人还信誓旦旦担心自家主子,倒要看看他说的可是真的。
不只这几个看着,天枢也极为头疼;若是按照他的想法,根本就不想禀报这个消息;昨夜蜀王毫发无伤,他请太医令是给谁看病,心知肚明的事。
那白清涟便是伤势再重,便是蜀王殿下如何着急他,能比得过自家夫人的分量?能比得过夫人对督主的情意?
可天枢又不敢不报,这可是蜀王向自家主子相求之事,自家主子向来最重视蜀王之事,他怎敢隐瞒。
墙外的玉衡又待不住了,第三次跃入院子里,急步站定在自家主子面前:“督主,蜀王丝毫未伤,那白家公子还够不上太医令为他诊治,且夫人这里还不知如何···”
因而,太医令就是在这里白等着,也不能送去蜀王那里;再则,督主昨夜之举本就伤了夫人的心,没看夫人这些下人都不给咱们好脸,若是此时再把太医令送走,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是个为主子操碎了心的属下。
陆寒尘冷笑:“就说本督这里还需太医令,请蜀王另请高明。”
下了台阶,低声问天枢,刺客查的如何;天枢极快说清查到的,刺客共有两拨,刺杀白清涟的这一拨人多势众,却难以查到蛛丝马迹,对方极善于扫尾,如今还在查。
顿了顿才又将声音压地更低:“至于刺杀夫人的那几个···若是属下没有认错,恐怕是蜀王殿下与白清涟的人。”
陆寒尘变色:“你说甚么····”
硬着头皮,天枢还是说了自己的发现;别人看不出,他日日跟着督主,当然能认出蜀王身边的几个高手,那还是督主给安排的。
来的路上天枢就想过了,恐怕就是白清涟恨上了夫人对他的报复,恰好昨夜遇到了督主与夫人逛灯会,应是注意到他们身边没几个人,这才将督主与夫人引到那灯山附近,制造混乱想要趁机伤了夫人报复。
天枢相信蜀王此时还不敢真的杀自家夫人,应是被白清涟说动,想着给夫人一个警告,受点轻伤也没什么的,以督主往日待蜀王的态度,想来也不会因此大动干戈。
可谁知就是这般巧合,还有人不知为何盯上了白清涟;混乱一起,也给了对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