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三、程氏和傅七郎白日里都出去做活,就只留了绘懿和傅老娘在家里。
傅老娘早看不惯绘懿那娇滴滴的小姐脾气,存了心要将她扁过来,以后若是自己去了,也好留这姑娘跟自己的孙子好好过,就在家将她支使地团团转。又让她做饭,又让她喂猪、养鸡、养鸭,忙得不亦乐乎。绘懿但凡在哪里坐一坐,傅老娘就要抡起拐杖,捶她两下。
绘懿被打怕了,做活也利索了许多。不到三个月,已经是屋里屋外一把好手,什么活都能干。
傅老娘对自己的改造效果非常满意,就又手把手教她织补渔网。
绘懿绣花做衣服,倒是在家里经常习练,这补渔网,却是头一遭。没几日,就将已经不再细嫩的双手,已是磨得尽是血泡。
晚上回到屋里,傅七郎心疼她,总是变着法儿的给她偷偷做各种好吃的东西。乡野里虽然没有范府的锦衣玉食,却也有不少野趣的玩意儿,比如烤红薯,烤玉米,还有烤板栗,烤白果。总之只要山上有的果子,傅七郎都会给绘懿弄回来。又经常将在山上打得野味,一径在外烤好了,偷着带回来,专给绘懿一个人吃。因此下,绘懿的身子倒是越来越壮实。
眼看入了冬,傅家村的渔民都在晒各种鱼干野味,储备过冬用的粮食菜蔬。
傅老三家也不例外。傅老娘和程氏、绘懿忙了几日的功夫,才将大批的鲜鱼腌成鱼干,又拿到外面暴晒。
家家户户又忙着杀猪宰羊,筹备过年。
傅老三和傅七郎一起将家里养的猪杀了,连夜赶了数十里的山路,带着自家做得咸鱼干和鲜猪肉,俱拿到附近的镇上卖了。又顺便从镇上买了些年糕、对联、抄货等年货。因了程氏和绘懿都是第一次在傅家过年。傅老三又和傅七郎偷偷地买了几块花布,回去给程氏和绘懿做新衣裳。傅七郎到底怕奶奶不高兴,又说服了傅老三,给傅老娘也买了块料子。
父子俩为了省钱,只吃了点自带的干粮,便连夜赶回了家。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几乎是次日凌晨。
程氏依稀醒过来,见是傅老三回来了,嘟哝着打了声招呼,便又睡过去了。
傅老三也放下给程氏买的新衣料子,合衣在她身旁睡了。
此时快到除夕,傅家村的人都不用出河捕鱼,便都在家里高卧。
程氏也睡到大天亮才起来,便忙忙得去厨房做早饭。正忙碌着,绘懿也打着哈欠过来了,没精打采的叫了声“娘”,就也坐到灶台前,帮程氏烧火。
程氏看看自己,再看看绘懿,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自己,如今已是肤色黝黑粗糙,满脸皱纹,且满手都是硬茧。说话行事,同当日那个在范府里主持中馈的大夫人,已是判若两人了。别说范家的下人都认不出她,恐怕就连绘歆,也认不出自己的亲娘。
而绘懿,本是个比绘歆都要出色几分的美人胚子,如今却是发枯且黄,肤色暗沉,身材粗壮,再不复当年王爷嫡女的风姿。
她们,还回得去吗?——程氏有些茫然。
做完早饭,程氏和绘懿一起将那稀饭、咸菜、腊肉和咸鱼都端进堂屋的饭桌上,又叫了傅老娘、傅老三和傅七郎过来吃饭。
傅老娘正在屋里喜滋滋地看着儿子和孙子给她买的新衣料子,盘算着要做件带夹层的褙子,过年走亲戚穿。
见程氏过来请她去吃早饭,一贯对程氏恶声恶气的傅老娘却也舒缓了几分,笑眯眯地大步流星地往堂屋里去。
傅老三和傅七郎等傅老娘过来了,才一起吃早饭。
程氏和绘懿在一旁伺候着,等他们三人吃完了,她们俩才坐到桌旁,就着他们吃剩的饭菜都吃了。
绘懿却是胃口有些不好,刚夹起一筷子咸鱼,便觉得一股腥味难以忍受地窜上胸口,又直往上从喉咙里吐了出来。
程氏吓了一跳,忙过来帮绘懿拍着背,又问道:“可是好些了?”
绘懿刚要开口说话,却是又一阵恶心,便跑到院子里大吐特吐起来。
程氏在屋里怔怔地看着绘懿,不由悲从中来,在一边掩面流泪。
傅老娘听见院子里动静大,便出来看了一看,却见是绘懿在那里吐得天昏地暗,刚想发作,又想起一事,不由面露喜色道:“七郎家的,你是不是有了?”
绘懿抬头,有气无力道:“有什么啊?”
傅老娘见她完全不知事,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八成是有身孕了。”说着,便去叫了傅七郎出来,让他去村东头将大夫请过来看看。
傅七郎听说可能是绘懿有了身孕,乐开了花,便一溜烟跑去请大夫去了。
绘懿听了这话,也如同闻听噩耗一样,看向了程氏。却见程氏在一旁看着她流泪。
绘懿说不出话来,也在一旁默默流泪。
一会儿的功夫,傅七郎将大夫请过来了,给绘懿把了脉,果然是有了两个月身孕。
傅家人立时乐开了花。傅老娘也发了话,让绘懿不用再做活,只用仔细养胎。待生了孩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