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晖听了安解弘前面的话,先放了心,马上传话下去,让人将秦妈妈带到四夫人的院子里,贴身服侍四夫人。又问他:“还有何事,但说无防。”
安解弘见范朝晖如今做了王爷,对四房还是照顾有加,颇有些感动,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便站起来对范朝晖作了个揖,诚恳道:“王爷,我也不跟您客套。我妹妹如今是孀居之人,重伤初愈,又带着孩子,我实在很担心她。看您现在贵人事忙,又要分心照顾内院,就想为王爷分担一下,将妹妹和外甥接到我家去将养着。”
“你是怪我怠慢了四弟妹?”范朝晖脸色肃然。
安解弘赶紧道:“不敢。王爷如今刚刚裂土为疆,有多少大事等着王爷去处置。可为了我妹妹的伤势,已经耽误了王爷一个多月的功夫。”——自流云朝覆灭,天下三分以后,上阳王虽占了最大的地盘,却只是让底下人去打理,重要的事务,皆搁置案头。大部分时候,都和无涯子在内院救治范家重伤的四夫人。王爷的手下人,已经颇有微辞了。
范朝晖虽知自己近来将公事都拖延了下来,可事有轻重缓急,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就不悦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认为我照应不到四弟妹和则哥儿。可是你要知道,四弟妹已是我们范家人,则哥儿也是我们范家唯一的嫡子。四弟不在了,四弟妹却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住着。——我范朝晖是那种凉薄之人吗?”
安解弘见范朝晖误会了,连忙澄清道:“王爷多虑了。您这里并没有旁的女眷,我妹妹又还是在病中,接到我那里,有她大嫂帮着照应,更是方便些。等我妹妹养好了伤,自是会回到范家。”
范朝晖低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安解弘所言有理。先前安氏情势危殆,需要无涯子和自己一起看护,才能渡过难关。现在终于醒了过来,不再有性命之忧,剩下的,不过是好好将养。而且自己府里的下人都是新招的,不若以前范家的家生子用着顺手,也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便对安解弘拱手道:“是我想左了。你说得极是有理,不过也得问问四弟妹的意思。若她也愿意去你府里小住一阵子,我就让人给她收拾东西。”
安解弘大喜,谢过了王爷。两人又议了一阵子江北一带的民政。说话间,便有下人过来回禀,说是晚饭好了,要不要传。
范朝晖便吩咐道:“摆在四夫人屋里的外间。”
两人便说着话,又回到了内院。
此时安解语已是在张莹然和秦妈妈的帮助下,去净房洗了个澡。
净房里热气蒸腾,安解语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红晕。
安解弘和范朝晖进来,见安解语已经换了身衣服,正歪在内室的榻上。则哥儿腻在她身边,絮絮叨叨说着话。安解语耐心地听着,不时也小声回应他。则哥儿兴奋的小脸通红,说得越发快了。
范朝晖便过来问道:“则哥儿,和大伯父一起去吃晚饭吧。”
则哥儿转身,只欢呼一声,扑到范朝晖怀里。
安解语歉意地坐起身,对范朝晖道:“王爷太惯着则哥儿了。”又对则哥儿道:“你赖在大伯父身上做什么。还不赶紧下来。”
则哥儿的小脸垮下来,转过头,抱着范朝晖的脖子不松手。
范朝晖拍了拍则哥儿的后背,不以为意道:“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又看见秦妈妈站在一旁,容颜有些委顿,便吩咐道:“早上我嘱咐厨房里的人炖了山鸡鲍鱼玉米汤,正是补气血的。秦妈妈去看看厨房做好了没有,若好了,便端过来,服侍四夫人喝了。”
秦妈妈赶紧应了,转身去了厨房。
这边范朝晖和安解弘带着则哥儿在外间吃晚饭。
下人在四夫人的里屋摆了一桌酒菜,让四夫人的娘家大嫂在里间用饭。秦妈妈又将山鸡鲍鱼玉米汤端了过来,一勺一勺地给四夫人喂食起来。
吃完晚饭,安解弘便过来和妹妹说了会话,见妹妹已经又有些疲倦了,便长话短说,问道:“王爷这里人多事杂,妹妹要不要到大哥那里先住一阵子?——等王爷的府邸正式建好了,再回来也不迟。则哥儿在我们那里也是熟惯了的。”
张莹然也道:“妹妹重伤初愈,需要好好补一补。王爷这里自然没得说,照应得也是无微不至。可我是你的大嫂,也应该为你尽一份心。”说着,又站起来,对范朝晖福了一福,道:“还望王爷成全我们做大哥大嫂的一片心。”
范朝晖微微点头,对安解语道:“四弟妹不必想得太多。你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自己安好最重要。”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大家的则哥儿,道:“不说旁人,就算看在则哥儿份上,你也要养好身体。则哥儿还小,正是需要娘亲在身边照应的时候。”
安解语见大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要还悲悲戚戚,一幅要死不活的死样子,就是矫情过头了。且范朝风已是不在了,只留下则哥儿这个唯一的根苗,自己又死里逃生,再次活了过来。若还是如以往一样跋扈妄为,顾头不顾尾,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怎么对得起这些真心关爱自己的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