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芬留神看楚华谨的神色,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忙放软声音道:“侯爷回来了。”走上去挽住了楚华谨的胳膊,一幅很亲热的样子,又瞥了一眼跪在她脚边,不断磕头的赵妈妈,轻描淡写地道:“这个老货仗着年头足,给我脸子瞧呢。”她现在是正房太太了,当然要杀鸡骇猴,收拾收拾大姐留下的这些下人们。
光天化日之下,裴舒芬上前主动挽住了楚华谨的胳膊,就算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这样的举动,也实在太过出格了一些。
楚华谨笑着把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往前走了几步道:“赵妈妈一直是你大姐的得力之人,怎么会这样没有眼色?”
裴舒芬撇撇嘴,也不追上去,只站在门边,对着屋里指了指,道:“侯爷您看,屋里的家私,都被这老货不知藏到哪里去了。——这不是看我年轻,又是庶女,比不上姐姐,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赵妈妈听了,更加惶恐的磕起头来,连声道:“老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私自动夫人房里的东西!——侯爷最清楚,这些家私,确实是裴家的大少奶奶昨日亲自过来收捡到库里去的。夫人要是不信,三朝回门的时候,一问便知。这事怎么可能做假?!”
楚华谨听见是这件事,满不在乎地笑了,抬脚走进屋里,四处看了看,回头对外面吩咐道:“出去跟秦大管事说一声,让他去府里的库房里,挑一套红木家私过来,摆在中澜院的上房里。”又哄着裴舒芬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是新妇,当然用新的家私更好些。”
裴舒芬转头看着外面的婆子出去传话,连忙快走几步,进到屋里面,站在楚华谨身边,有些惊讶地问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便宜这些奴婢不成?”
楚华谨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对裴舒芬道:“不是她们的错。确是大舅奶奶昨日过来,把你大姐的陪嫁都收到库里去了。”想起三朝回门的时候,裴家人还要清点裴舒凡当年陪嫁的田庄和店铺,又对裴舒芬道:“你大姐还有一些陪嫁的田庄和店铺,大舅奶奶一时没有时间料理,嘱咐我们回门的时候,一起带回去,交给她。”
裴舒芬听了,心里如针扎一样。她本来以为,她做了姐夫的填房,那么姐姐的一切,都是她的。不仅是面前这个男人,还包括姐姐所有的财产、身家和地位……
“既然是姐姐的陪嫁,不就是侯府的财产,怎么能让裴家人拿回去呢?”裴舒芬忍不住抱怨道。
地下跪着的赵妈妈和楚华谨闻言都挑高了眉毛,一起看着裴舒芬。
“难道不是吗?”裴舒芬心里又打起鼓来。
楚华谨看她一脸迷糊懵懂的样子,舍不得责怪她,以为她年纪小不懂事而已,便耐心地提点她道:“这话有些过了。女人的嫁妆,是女人的私产,都是要传给自己的儿子女儿的。如今益儿和谦谦还小,裴家是娘家,由他们看着,更妥当一些。”
“你就不担心,以后裴家人会把这些财产昧了过去?”裴舒芬以己度人,根本不相信裴家的人会为了两个孩子真心打算。
裴家人会贪自己女儿的嫁妆?!——楚华谨想着这话,脸上露出一股古怪的笑。
裴舒芬见大家都对自己的话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觉得特别憋屈。只是自己如今还是新娘子,不能显得眼皮子太浅,此事当从长谋划,徐徐图之的为好。
过了一会儿,外院管事派了小厮进来,陆续给上房重新布置好了红木家私。
裴舒芬也就罢了,到了晚上,一门心思地看起裴舒凡留下的田庄和店铺的帐册,预备三朝回门的时候,给裴家大嫂报帐。
“我嫁人,只有两个小田庄,一个店铺都没有。大姐出嫁的时候却有八个田庄和八处店铺,现在已经各翻了一番,真是同人不同命。只可惜我没有托生在母亲肚子里。”裴舒芬一边翻看着帐册,一边对自己身边的丫鬟桐月感慨道。
桐月跟裴舒芬情分不同一般,听了她抱怨的话,赶紧压低了声音嘱咐道:“夫人这话,在奴婢面前说说就是了,可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起。”
裴舒芬笑道:“我还用你提醒?!”
桐月目光闪烁的笑了笑,起身挑了挑灯花,意有所指地道:“夫人,先夫人之前的嫁妆,其实多半都是老夫人自己的嫁妆给的。做娘的把自己的嫁妆传给自己的女儿,也是常事。再说夫人您有这样的嫁妆,在这如今的京城也算是头一份了。——好多原配也没有夫人这样的嫁妆。”
桐月还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在她看来,光那五千两银子的压箱钱,就够让很多勋贵府上的嫡女眼馋了。四小姐不过是庶女,生母不过留下几件首饰,还想跟大小姐比嫁妆?!
裴舒芬倒是不知道大姐的嫁妆,原来多半来自夏夫人。
“那几位哥哥、嫂嫂没有争一争?”裴舒芬好奇地问道。
既然是嫡母的嫁妆,那嫡母生的孩子该是个个都有份吧?总不成把儿子抛下,全都陪送了女儿?须知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只有儿子才是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的。这个观念,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