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蹇知无不言,老实回答:“只是几个刺客捣乱,并没什么大乱子。”
刺客?
祝宝棋狐疑,心说谁脑子抽风了大过年的派人去军营来这一出,别是宁子蹇瞎编的来唬他的吧?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又一个小太监疾步跑进来,跪在地上着急慌张的禀报:“陛下,尚公公、尚公公死了!”
祝宝棋耳边宛若一个惊雷,他的脑子转了一圈,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猛地站起来,问:“你再说一次!?”
“谁死了?”
小太监瞥了一眼宁子蹇,哭哭啼啼的又说了一遍:
“是尚公公。公公那边传了话,说是刚刚才咽气!”
谁死了?
尚春?
尚春死了?
祝宝棋脑子有些混乱, 算了算时间发现不对,上一世尚春在他力保下勉强算是善终,被迫辞官归乡养老,这已经是宁子蹇为了他做得最大让步了。
怎么会死?
想到这里, 他立刻起身要往外跑, 被早在一旁等候的宁子蹇一把抓住:“去哪?”
“去找尚春!”祝宝棋试图挣开他的手,顾不上与他争辩, 急切地说:“他怎么会死!?”
宁子蹇拉着他不松手, 一边沉声说:“人固有一死, 他为何死不得?”
“他死得蹊跷!”祝宝棋很难形容现在是什么心情,更不想与宁子蹇讨论这些, “他不该死!”
相对他的慌张,宁子蹇显得格外从容淡定,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件事。
他的态度让祝宝棋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不觉张口就问:“难道是你……?”
“我可什么都没做。”宁子蹇半真半假的哄他, 又说:“他年纪大了, 早死晚死都一样。再说,他这些年独断专权得罪的人也不少, 说不定是别人干的。”
虽然他这么说, 祝宝棋心里的怀疑却更深了。
尚春在朝内外树底颇多,却也不是谁都能伤到他的, 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平安无事,手下的杀手团更不是吃素的,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回想除夕那天他特意进宫, 好像也隐约察觉到了他会出事, 话里话外竟像是在交代遗言。
老实说, 祝宝棋对尚春的情感很复杂。无论从哪方面看, 尚春都算不得一个好人,手上更是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写进史书绝对是遗臭万年的佞臣,他落得今日结局,在民间话本里也只会人人鼓掌称快,祝宝棋对他做的许多事也是反对的。
可是某种意义讲,尚春又护过他很多次,他贪财恋权,却从未伤害过他,有时还会真心实意的为他考虑,祝宝棋偶尔会将他与前世自己的爷爷重合,就算明知都是假的。
所以前世他才会与宁子蹇力保他,将尚春从阴暗的地牢中接出来,让他得以返乡养老,对外宣称大太监死于狱中,这才平息了事件。
所以他的死绝不是意外。
祝宝棋最大的怀疑目标就是宁子蹇,因为田氏兄弟现在焦头烂额根本无力出手。民间高喊恢复科举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甚至还涌出了一股不明势力暗中给那些试图走科举之路的书生们指路,四处打砸破坏,许多望族的产业和外面的祠堂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甚至田青雪坐车出街还被人扔烂果子。
官府抓了一波又一波人,大牢都蹲满了,可是外头的动静却反而更大,已然完全控制不住局面,只能上报到宁子蹇这里。
而宁子蹇压根就不管,老神在在的将那些折子按下了,悠闲淡定得好像已然料到这一天,放任民间动乱,毕竟他本来就是要动摇田氏根基,从这些贫民书生入手最好不过。
“怎么这样看我?”宁子蹇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不觉移开视线,抿唇道:“我在你心里就不值得信任吗?”
“不是吗?”祝宝棋无语,“难道你以为我还能再相信你?”
宁子蹇不说话了,似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良久又说:“好吧我承认,是我做的。”
“他知道的秘密太多,早日除掉也没什么不好,你不能总是这么仁慈。”
祝宝棋不想听他说这些,奋力甩开他的手,“既然如此,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他自顾自转身回内殿,重重关上房门,不愿再与他待在一处,更不想吵架。
尚春忽然身死,朝内政治格局又发生了转变,原本三方鼎立被打破,天平彻底偏向宁子蹇那一方,士族岌岌可危,田氏兄弟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所有人都在畅快大太监身死,连他的后事都办得小心翼翼,祝宝棋找人将他的尸首收敛入馆,半夜偷偷运出城外,找了个僻静清幽的地方葬了。又担心有人掘坟鞭尸,他没有在碑上写任何字,就让它成了座无名坟。
为此祝宝棋失落了许多天,有时总以为尚春还在,习惯性的要吩咐什么事,转头才想起他已经死了。
福顺也偷摸着哭了许久,尚春对他不算多好,更因犯错而遭过毒打,但后来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