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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盈袖站在大车的阴影处,担心地看了沈咏洁一眼。
今天爹实在是太过份了,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娘和弟弟,她不知道这日子还能如何过下去。
沈咏洁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笑了笑,道:“咱们上车回家。”又对在一旁呆立的沈遇乐道:“遇乐,让你见笑了。姑姑今天就不客气了,你赶快回去吧。”
听沈咏洁这么说,她似乎对今天的状况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意外。
司徒盈袖的眼角跳了几下。
她有了个大胆而又可怕的设想。
今天的这一切,莫不是娘给爹挖的坑?
当然,她一点都不怪娘。
张氏的事,沈咏洁已经通过吕大掌柜,将始末都说与司徒健仁听了,只是他不信,这就怪不了旁人。
就好比沈咏洁挖了个坑,并且在坑旁插了牌子,写着“此处有坑”,但是搁不住有人就是不信邪,非要跳一下,将自己摔得头破血流,以此来证明“此处确实有坑”……
司徒盈袖便跟着道:“遇乐,我先送你回沈家。”又问她:“你是怎么来的?你的丫鬟婆子呢?”
沈遇乐想到刚才追着司徒盈袖一路疾跑,将丫鬟婆子都跑丢了,撞见她和谢东篱亲热,自己还被郑昊咬了唇,眼神闪烁起来,支支吾吾地道:“……我家就在附近,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家。”说着,转身就跑。
司徒盈袖忙看了看沈咏洁:“娘,表妹年纪小,我先跟去看看,等她进了沈家门我再回来。”说着,不容沈咏洁回答,已经拔腿追了上去。
沈咏洁忙命司徒家的护卫跟了上去。
司徒盈袖追上沈遇乐,叮嘱她道:“这样的日子,拐子特别多,你可别乱跑,小心被拐子拐走卖了。”
沈遇乐笑道:“你光说我,你自己呢?你难道不怕拐子?”
司徒盈袖扬了扬头,挥着拳头道:“你信不信我会把拐子打得满地找牙?”
“信!信!我怎么不信?!”沈遇乐将她挥起来的拳头拽了下来,“你啊,自己小心些。到处都是人,你还敢……谢大人虽然是你未婚夫,你也当……”说着,她突然住了嘴,不肯再说下去了,眼神游移着看向别的地方。
司徒盈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谢东篱拉着她在小巷子里“以毒攻毒”,肯定被沈遇乐看见了,忙道:“表妹,你可别想多了。我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是为了给谢东篱治病,治病!
但是这话又不能明说,只能她知,谢东篱知。
她憋得十分辛苦。
“知道知道,你们是未婚夫妻,做这种事不算是见不得人。”沈遇乐笑眯眯地推了她一把,马上转身往沈府的角门跑进去了。
司徒盈袖嗔了她一眼,见她进去了,才转身回去。
司徒府的大车还在原地等着她。
司徒盈袖上了车,先摸了摸弟弟司徒晨磊的头,夸他道:“小磊今天好厉害,说得好!”
不仅展示了自己的聪明伶俐,而且黑了张氏一把,对司徒健仁又显得孝顺守礼,完全是无懈可击的好孩子形象。
被有心人看见了,肯定会后悔他们之前押错了宝……
沈咏洁也很感慨。
司徒晨磊今晚做的事,说的话,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之外,而且也有意外收获。
“天助自助者。小磊,你要记住这句话。你不放弃自己,老天爷就不会放弃你。”沈咏洁拍拍他的面颊,正色说道。
前面的车夫扬鞭抽了一下拉车的大马,大车往前行去。
司徒盈袖没有说话。
有些话,她不想当着司徒晨磊的面说。
回到司徒府,沈咏洁打发司徒晨磊睡了,才去至贵堂找司徒盈袖说话。
司徒盈袖也没有睡觉,掌着灯等她过来。
“娘,您坐这边,这里暖和。”司徒盈袖掀开被子,露出她床上垫着的厚实的狼皮褥子。
沈咏洁坐到她的被子里,先问她道:“你给我看看你胸前的伤口,好些了吗?”
司徒盈袖忙解开中衣,给沈咏洁看,自己也低头看了一回,道:“娘,好多了。”
确实好多了,只余一条比周围雪白的肤色更粉的浅粉色条痕,横贯在她的前胸,弯弯曲曲,仔细看还是有些狰狞。
沈咏洁用手轻轻摸了摸,见没有凸起也没有凹陷,并没有疤痕留下,才点点头,道:“东篱的碧玉凝露当真好使,你有没有天天在用?”
“用,天天都用,不然也不会好这么快。”司徒盈袖笑眯眯地道,从枕头底下摸了一瓶出来,“您看,我这一瓶早上用了一半,晚上要用另一半。”
“娘帮你上药。”沈咏洁接过那白玉瓶子,拉开瓶塞,倒在手掌里,然后细细抹在司徒盈袖胸口的浅粉色条痕上。
司徒盈袖一动不敢动,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娘亲的手那样轻柔,那样温暖,让她很是窝心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