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抱歉。
您不用客气。
不是的,我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卡蒂丝急声道,忽然停了下来,让周围陪侍的人都出去,只留下离她最近的那名女官。
虽然所有人都认为你母亲是罪人,当然,谋害王室也的确是重罪,但我不认为塞里娜有多么邪恶残忍她只是病了,对你父亲动手不是她能控制的事。
卡蒂丝说得又快又急,正常情况下,刚见面就说这么多显然不合常理。
如果换个人站在这里,或许会本能地升起警惕,但这种警惕是针对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猜测她本人有什么企图,而忽视了周围的环境。
一点小小的异样,可能不会引起来人的注意。
可是艾琉伊尔感觉到了。
夏夜,依然残余着白天的闷热,这间宫室却没有敞开窗户,屋内燃烧着熏香的气味,夹杂着卡蒂丝本身涂抹的香膏,似乎是想掩盖什么东西。
是什么?
温度
室内, 熏香缭绕。
卡蒂丝还在殷切地望着艾琉伊尔,等待她作出反应。
王女下意识将呼吸放得细而缓,表面不动声色, 淡淡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母亲是弑杀父王的罪人, 这个罪名是霍斯特陛下亲手定下的, 无可改变。
所以,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你也从心底里这么认为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难过。在不发病的时候, 塞里娜是个很好的人,我不希望她唯一的女儿也认为她罪无可恕。
卡蒂丝将双手交叠在胸前,捧起镶嵌青金石的护身符,摆出祈祷的姿势。
艾琉伊尔算是知道王太子那副宽和温厚的样子来自于谁了,当卡蒂丝流露出这种表情时, 简直和她的儿子一模一样。
无论是环境还是人,都有些不对劲,但是。
王女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捏紧。
塞里娜喜怒无常, 情绪不定,最终发疯杀死先王。
这是人们对先王后罪行的一贯认知。
在艾琉伊尔看来,母亲生前的确会时不时烦躁不安, 敏感易怒, 同时伴有严重的头痛, 宫廷医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建议她休息静养, 放松心情。
可惜静养也没有用,母亲的症状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直到生前最后那一小段时间她确实疯了, 又哭又笑, 无法自控,但在这之前,是霍斯特当着她的面将剪刀捅进父亲的胸膛。
因为先王后的出身和生前的烦躁易怒,外人听说她发疯害死丈夫的真相时,才越发深信不疑。
艾琉伊尔抬眸,不闪不避地看向卡蒂丝。
她有一个深埋心底的怀疑,眼下前所未有的明晰。
母亲是病了,可她为什么会得病,您知道吗?
卡蒂丝摇了摇头,表情哀伤。
塞里娜一直就有容易心烦的毛病,我猜是家族传下来的问题,毕竟她家里人就你知道的。
关于这点,艾琉伊尔也清楚。
母亲出身的小贵族之所以会走向末路,就是因为族里有人发疯犯下重罪,另一方面,从王女有记忆起,母亲就一直被头痛症困扰。
一切都不是没有前兆的,好像真的是先王后本身就被病痛所扰,这才给了霍斯特栽赃陷害的机会。
所以,艾琉伊尔从来都只是怀疑。
而现在,根据霍斯特与卡蒂丝的表现,这种怀疑已经可以上升为推测。
但暂时无法证实。周围环境的异样时刻提醒她,眼下显然不是追问套话的好时机。
谢谢关心,卡蒂丝殿下,但我不太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看您说得这么急,想必在我之后还有其他客人,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下次有机会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