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半晌,马车渐渐有节奏地摇晃,偶有铃铛声传出。
天色慢慢黑了,直到一墙之内的侯府中万千灯火燃起,轿帘才被人从里面掀开。
男人只穿了一件锦袍,而他出门时身披的大氅,此时已经落在了怀中人的身上。
他抱着被衣裳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脚步稳健地往里走。
明娆被折腾得浑身难受,或许是被风吹着了,晚上身子有些发热。
虞砚后悔不迭,不住地道歉,他自责坏了,在心里反复地骂自己,不该在外面按着她胡闹。
因为前几日明娆又重新继续了那个一月之期,接连几日他都没碰着人,今天最后一天的期限终于过了,他一时得意忘形,就没注意分寸。
明娆见男人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心里也舍不得他自责,她冲他招手,然后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恹恹道:“往后你和我都不要再冷战了。”
“没有冷战。”
明娆摇头,“那就算冷战了,夫妻之间若是互相喜欢,做那件事便是顺理成章的,如若强行制止,那便是违背了心意,少了沟通,不是冷战是什么?”
虞砚低声笑笑,唇贴上她有些发烫的额头,“沟通?看来娆娆很喜欢那种沟通方式……”
明娆抬起明亮的眸,笑得坦诚,“我当然喜欢了,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就是有些累人。
勾人的桃花眸弯成月牙的形状,眸中水波荡漾。
虞砚深了眼眸,沉默地把人抱紧。
她总是要对着他这么无辜地笑,嘴上偏偏又说着撩人的话语,这叫人如何抵抗。
虞砚觉得心里一直在努力压抑的一些情感又不自觉冒了头,有些破坏欲和毁灭欲又逐渐复苏。
因为除夕那日的意外,他近来一直在努力克制本能。
可是现在好像又没有用了。
在不知不觉间,对她的占有欲又在加重。
虞砚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娆娆最近都将心思都放在旁人身上了,为何就不能看看我?”
明娆诧异地抬头,因为吹了风,嗓音有点哑,“原来你今天不开心是以为这个?”
虞砚委屈地嗯了一声。
“可是那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有我的……”
明娆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她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半晌,轻叹一声,又主动凑上去,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不该这么说的。
不管是最好的朋友,还是兄长,或是别的任何亲属、亲密的关系,这些都不能说的。
虞砚他谁都没有,他只有她。
“你是不是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对表哥还有挚友的事这般上心?”
“嗯。”
他小时候忙着读书练武,长大了也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没有人照顾他,没有人对他好,他的生活里向来都只有自己一人,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你心里的人太多了,可我心里的人只有一个。”虞砚有些落寞地挪开了眼睛。
“那我以后都少想别人,就想你,好不好?”
虞砚这回终于笑了,“嗯。”
同生同死稍稍一动,链子清脆作响。……
明娆着凉了,晚膳后服了药,她很快睡着。
虞砚给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卧房。
他叫来禾香,叮嘱她照看好明娆,若是有事,就去书房找他。
那条金色铁链被虞砚拿回府后,便直接锁进了书房的暗室里。
虞砚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去定了这条铁链,更想不通为何拿回来时偷偷摸摸藏着掖着,生怕被明娆发现。
他既做了,便该有勇气承认和面对,可是对着明娆的时候,总是多了那么几分小心翼翼和胆怯。
虞砚又带上手套,拿着布,认认真真、里里外外地擦拭好盒子,打开。
从里面拿出铁链,每一寸都擦拭干净。
反复擦了又擦,清洁掉所有外人的痕迹,他才脱下手套,手指覆了上去。
金灿灿的链子说不上有多好看,看着倒是确实比黑铁的颜色好看不少。
虞砚闭上眼睛,幻想着明娆白嫩的肌肤被这锁链给紧紧缠绕的样子,浑身的血又朝着某处奔涌而去。
他蓦地睁开眼,从旁边拿过一个木匣,把链子放了进去。
夜晚降临,虞砚怀里抱着睡熟的女孩,再度陷入梦中迷雾。
在虞砚过去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最不愿意回顾的就是九岁的那一整年。但他最开心的,也是在这一年。
九岁那年,北边的战争结束,父亲结束了边疆的守卫工作,回到了京城。
虞父向先帝康成帝上书,请愿解官归家,一心一意回去照顾儿子,康成帝答应了。
从年初到七月,这几个月时间是虞砚最快乐的日子。
每日清晨父亲带着他习武,早膳过后又督促着他念书,虞砚每天都和父亲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