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虞砚蓦地睁开双眸。
利落地翻身下榻,几步走到床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熟练地将人揽进怀中。
“冷了吗?”
他嗓音温柔,带着欢好后独有的沙哑与餍足,手轻轻贴在她背上,慢慢地拍着。
明娆还未清醒,身侧的暖炉又回来了,不多时,便又被哄得睡着了。
虞砚等人睡着,又回到桌前拿了纸和笔,随后一刻不耽误,折返回明娆身边。
半靠在床头,长腿随意支起,将纸垫在腿上。
就着昏暗的烛光,趁着未干的墨迹,龙飞凤舞的一行字缓缓落于纸上——
“臣愿将兵权交回,再不过问任何琐事,望陛下恩准。”
琐事,即所有朝堂政务,边防军务。如此种种,如今在虞砚眼中,皆一文不值。
只够写完这一行字,便没有磨了。
虞砚冷笑了声,随意丢了毛笔。
一个连落款都没有的极其粗糙的告假书被虞砚随意叠了叠,扔在床头。
明日他便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个好消息送回京城。
若是太后敢把主意搭在明娆身上,那虞砚倒是不介意叫那位养尊处优、渴望权势的妇人知道,何为国破,何为家亡。
她不是野心勃勃,想要与开国太祖皇帝时期,揽政的那位赵太后相提并论吗?
她成为不了开国第一位太后,却也是可以成为亡国前的最后一位太后嘛。
有本事,她就来试试。
恃宠而骄他开始愈发大胆、无法无天。……
转日清晨,用早膳的时候,虞砚对明娆说:
“家里很安全,往后都不会再叫你担惊受怕。”
明娆愣了一下,点头。
低下头喝了一口粥,抿去唇边笑意。
虞砚并不对她说是查过了很安全,还是已经都清除掉了所以很安全。
他总是这样,略过中间细节,免了她多思多想,只告诉她结果,不用再害怕。
“最近若是想出门也没关系,”虞砚道,“我会派更多的人保护你。”
“保护”被他说得含糊而快速,即便他做的那些事已经被明娆知道,即便也知道明娆自愿嫁过来,但他依旧不敢正面面对,更不敢正视明娆的目光,生怕从她眼睛里看到一丝勉强。
虞砚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去更衣。
他话说得很快,动作也很快,明显就是在逃避些事情。
明娆坐在原处,抬手按了按被他揉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哭笑不得。
监视就监视,她又没说讨厌他的监视。
比起从前,他已经不再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就算盯着她也没什么。
但很快,明娆想起了旁的事,敛起笑意,试探道:“虞砚,我娘亲那边,不需要派人保护吗?”
虞砚疑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反问:“为何需要?”
那些人挑的是他的软肋,秦氏如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并不愿意为除了明娆以外的人费时间费心力,很麻烦。
明娆沉默良久,低低哦了声,也没再强求。
她就知道,虞砚眼里只有她自己,没有别人,多此一问,也只是给彼此徒增忧虑罢了。
虞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临走时见明娆有些闷闷不乐,只以为她还在被刺客的事烦恼。
他弯了身,低头看她,“怎么?”
明娆扬起笑脸,在他脸上亲了亲,“没事,你早些回来。”
男人嗯了声,抬臂用力抱了抱她,起身快步离开。
明娆目送着他走远,僵硬的笑容慢慢消失,小脸再次苦恼地皱起。
该怎么叫他对她娘亲也上上心呢……
虞砚这几日心情很好,他连着几日都拐弯抹角地试探着,发现自己派去跟着明娆的人已经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发现她并不排斥,因此变得愈发大胆、无法无天。
颇有种“恃宠而骄”的意味。
明娆知道了暗卫的辛苦,也不为难,这一天她和唐慕颜约着去喝茶,还特意叫阿青端去给暗中的护卫一人一杯茶。
明娆本以为暗中藏着的人也就三两个,不送不知道,这一送才发现,这一趟送出去足足十多杯茶。
明娆捂着额头,手撑在桌上,哭笑不得。
她只知道她夫君手下养了不少人,可是这般大方地在她一个人身上浪费这么多人力,该说他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