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更加低下,同样的商品,由朝廷专卖几乎一定比民间自由买卖来得贵。”
“第二,是不合时宜,或者说是无法做到因地制宜,比如同样是盐,豫州卖十文钱就很合理,但是青州如果也卖十文,这就很不合理,况且全国的商品统一成一个或是几个标准,根本无法满足全国市场的差异需求。”
“第三,是官商不分,商人成为官僚,官僚成为商人,一旦贪官污吏横行,百姓必被百倍盘剥,甚至是进而影响朝廷决策。”
“咱们不妨一个一个来,难道这些弊病真的都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么?”
糜竺的这个段位,就明显是高出来不少了,一席话说完,就把话题从要不要恢复盐铁专营,引导向要如何恢复盐铁专营的上面来了,而且说的确实都是干货。
却见一老头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道:“诸位公卿,陛下,老朽乃是北海郡的山民,青年时也曾做过三十几年的县吏,这次特意从荆州乘快马赶来,骨头架子都快被颠散了,就是为了向圣天子,以及满朝诸公陈述青州民情,既然诸贤已经提到了管仲、齐桓公,能不能也允许我来说句话呢?”
荀悦道:“请诸老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真正的了解民间实情的,老先生还请畅所欲言。”
老头点头道:“是啊,是啊,老朽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说话做事,自然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虑,那我就直言了。”
“刚才,糜使君的话,我也听懂了,你所说的盐铁专营之弊,你说了三条,但其实归根到底,都是同一回事儿,即官吏腐败,懒政,对吧?只需由朝廷制定严苛的,详细的条陈,精简行政机构,并且坚决地执行下去,严查贪腐问题,这三条弊病自然就可以迎刃而解,对不?可是敢问诸公,这真的是做得到的事情么?”
“可是老朽当小吏当了几十年,服侍过十几位大人了,深知一个道理,这政策啊,从诸公手中刚指定出来的时候大多其实都是良策,可是一旦颁行天下,却反而大多都是恶政了。”
“老朽来的时候,有大人问过老朽这样一句话,说老朽活了七十余载,什么时候生活的是最好的?老朽是想了又想,最后发现,往往是这朝堂陷入内斗,外戚专权的时候,咱们过的才是最好的,因为朝中诸公忙于争权夺利,没心思搭理我们,少颁行一些所谓的惠民之策,或者说是少颁布一些政策,俺们的日子过得就能好一些。”
“俺们青州位于海、岱之间,自古便产盐、铜、铁、鱼,但是土地却多有贫瘠,光靠种地,是不足以养活全家老小的,唯有做末业以糊口。”
“以前俺们乡也有一个豪强,农闲之时,就会雇佣俺们这些村民为其冶铁晒盐,所雇租客足有几千人之多,当然后来,他被黄巾给杀了,全家都死光了。你说他有没有做过逼良为奴之事?有啊,他手上有一百多名奴婢,哪个以前不是良人?可俺们几千人,都是靠他的雇佣,这才能在前朝繁重税赋之下勉强苟活。”
糜竺闻言皱眉道:“老人家,盐铁专营之后,一样是要做事的,一样是要雇佣你们在农闲之时做工,一样是管饭,给工钱的。”
“是啊,是啊,一样是给工钱的,可是你们能给多少呢?你说给十钱一天,到了俺们百姓的手里,变成一钱一天又能如何呢?以前给豪强做工,他给得少了,俺们就不干,就歇着,可是给朝廷做工,便是一文不予,难道俺们还能拒绝不成么?”
“就算本朝圣天子仁德爱民,英明神武,使得吏治清明,那,以后呢?我听闻有些豪强,因为冶铁,或使宗族,或役囚徒,甚至是逼良为奴,多的时候能够雇佣数万人,数万人聚拢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乡镇,他们本就冶铁,因此也有武器,有铠甲,天下大事俺们百姓也不是不懂,这些年天下大乱,为祸者不就是这些人么?”
“然而给豪强做奴为婢,尚可有口饱饭来吃,逼迫得急了,尚有匹夫之怒,血溅五步,那些豪强还要靠俺们这些黔首做工,总不会饿着俺们,逢年过节,还会多给一些赏赐,可是官营的作坊呢?”
话落,却是老头身侧的另一个老头开口道:“巧了,老朽正是郑国人,年轻时,在郑国的官营冶铁厂还做过工,这豪强所经营的作坊,拿我等黔首当做牲畜,当做财产,但既然是牲畜财产,总会忧心你会不会累坏了,饿死了,这官营的作坊,就是真拿我等黔首当人,既然是人,这饿死了,累死了,与这官营管事又有何相干呢?沦为私婢尤可活,沦为官婢,则生死难料啊。”
青州那个老头闻言苦笑了一声,而后却是朝着刘协颤颤巍巍地大礼跪拜,口中高呼道:“俺知道天子是英明雄主,也知道如今天下未定,九州破碎,更知道这盐铁专营之法,乃是富国强兵之法,天子行此法则数年之内一统天下,中兴大汉指日可待。”
“俺们百姓,知道什么叫王朝霸业,也知道什么叫万国来朝,但是这一切,跟我们这些黔首贫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山河破碎也好,中兴也罢,这豪强聚拢一万人也罢十万人也好,他是不是听服王化,有没有以下克上,这跟俺们又有什么关系?俺们所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