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云锦又想到一件事,“皇上之前不是要将马齐的孙女指给弘暾吗?您看要不要缓一缓,省得他一个病中之人还要接旨谢恩的折腾。”
“不用,”雍正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旨意该下还要下,不让弘暾起身,由老十三接旨就是了,也许这样还能冲一冲呢。”
云锦听了雍正这话,很是无语,这是怎么话说的?弘暾不过是受了个风寒,至于到要冲喜的地步吗?再说马齐是二等伯,又是太子太保,他的孙女又怎么能是个冲喜的?不过算了,以雍正对十三阿哥的荣宠,他能说出这话来也不足为奇,反正这里只是他们两个人,也不怕这话会传出去。
只是没想到雍正这话真是一语成谶,弘暾的病拖拖拉拉的一直不见好,拖过了弘昼的大婚,拖过了元寿的离京,又拖过了元寿大阿哥永璜的出世,却最终还是在盛夏之时离开了人世,雍正叹息了一声,又下旨又赐赏的对十三阿哥那里进行了好一番安抚,还派了弘昼、安之和默之过去致哀。
等他们回来交旨的时候,云锦才知道,被雍正下旨指婚给弘暾的马齐的孙女,今天也去怡亲王府了,身着重孝跪在府门前,长跪不起,请求十三阿哥准许她进府为弘暾持服守节,只是十三阿哥坚持不允,一直到他们回来的时候,那个女子还跪在那里。
“所以说啊,”云锦趁机教育几个孩子们,“你们都一定要注意锻炼身体,否则不只是引得父母为你们伤心,还有可能白白带累了其他人。”
“是那个女子太想不开,”安之不以为意的说道,“她又没过门,再让皇阿玛给她指户人家就好了,何苦非要去守寡?”
“这你就不懂了,”弘昼摇了摇头,“如果那样,她就成不了节妇了。”
“节妇是什么?”默之看着云锦问道,“是说这样不在自己家里呆着,非要到别人家里的女人吗?可是在别人家里,哪有在自己阿玛额娘面前舒服啊?”
“是啊,默默也知道在别人家里不舒服,可见得节妇不是那么好当的,”云锦叹了口气说道,“额娘今天就给你们说一个节妇的事儿吧,是什么时代的我忘了,反正是有这么个女子,嫁了一户人家,结果公公不事生产,家中只靠她和婆婆纺线织布度日,到她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夫君和婆婆都过世了,这个女人忍痛生下遗腹子,可是这个孩子没过多久也死了,她悲痛之余,又觉得不能让夫家无所,于是变卖了嫁妆,为公公买了个妾,这个妾倒也真的怀了身子,谁知在五个月头上,公公又去世了,幸而公公的那个妾生下了一个男孩,只是那个妾耐不得穷苦,在孩子三个月的时候扔下他跑了,这个女子就用粥将那个男孩抚养成人,又供他读书,为他娶亲,等到那个男孩在学业上有所进益之后,这个女人也老了,她买了块地,将已经过世多年的公婆和夫君安葬了,然后自己也跟着去了,这个女子由此也被誉为是女子中孝友节义的典范,你们觉得她可敬吗?你们也希望乐之将来象她这个样子,没有自我委委屈屈的过一辈子吗?”
云锦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这个故事了,只记得自己看过之后,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只想着大吼一声,“拿什么拯救你啊,我可怜的女人们”,对那些因为夫妻伉俪情深守寡之人,云锦是很尊重的,但对于那些受了封建礼教摧残而被人夸奖赞誉的烈女们,云锦只想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尤其当她知道海瑞逼着自己五岁的女儿活活饿死,只因为她从一个男仆的手里接过了一个饼的时候,立时就让她对这个著名的清官从此没了好感。连孟子尚且说“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呢,他逼死了女儿为自己落得个“忠介”的名声,算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云锦对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诸多要求很有些意见,又怕乐之会受此影响,将来也会一根筋,所以经常会拿着烈女传当成反面教材说给乐之听,告诉她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以保护自身为上,记得她不是一个人,还有阿玛和额娘以及兄弟们可以依靠,万万不要为了那个不值钱的名声,而让自己受苦受委屈。现在也正好给安之他们提个醒,毕竟自己和雍正是跟不了乐之一辈子的,这个女儿将来真要有个什么,还得靠这几个兄弟们护着。
“皇额娘放心,”弘昼一听云锦提到乐之,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道,“且不说皇阿玛和您一定会给她挑个好人家,就算是将来额附真有个万一,我们做兄弟的也一定会护她到底的。”
“乐之才不会象那个女子那般傻呢,”安之则说道,“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要是她那个额附不好,我就打上门去。”
“皇额娘,”默之却问云锦,“乐之姐姐也要嫁人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让乐之姐姐到别人家去呢?咱们一家人总在一起多好啊。”
“乐之就是嫁了人,也是你的姐姐,”云锦笑着说道,“而且你还会多了个姐夫,还会有外甥、外甥女给你玩。”
“那个姐夫会对姐姐好吗?”默之还是有些担心。
“如果他不好,你就和你六哥一起打上门去,”云锦笑着说道,“打到他服为止,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