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祖母,”默之进到宁寿宫给母后皇太后行过礼之后,就跑到她的身边,对她嘟着嘴告状,“皇额娘刚才在路上哄我来着。”
“哦,是吗?”母后皇太后笑看了云锦一眼,又低下头来问默之,“她哄你什么了?你告诉皇太后祖母,我来给你做主。”
“皇额娘说她给我这荷包上绣的是诗,”默之拿下荷包来递给皇太后祖母看,“还说这是写下雪的。”
“这个你皇额娘倒是没哄你,”母后皇太后看了看那个荷包上的诗,摇着头笑道,“这上面的诗确实是写下雪的,只是你额娘在你的荷包上绣了这个诗却是太促狭了些。”
“默默,”乐之坐在一边,摇着头对默之说道,“你这个荷包也戴了有好长时候了,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这诗的意思吗?”
“我以为只是说小狗的嘛,”默之嘟着小嘴看向云锦,“这上面一个雪字都没有,我怎么会想到它是写下雪的呢?你们也不说告诉我。”
“你也没问过啊,”云锦笑着说道,“再者,谁说写下雪的诗,就一定要有雪字了。”
“这下雪的诗女儿也学过不少了,可要说没有雪字的,除了这个黄狗白狗的,还真是一时想不出别的了,”乐之也来了兴趣,看着云锦问道,“皇额娘不妨再说一首听听看。”
“行啊,”云锦笑着点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端起了架式,一本正经的吟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这明明就是在数数,哪里是诗?”默之忍不住提出意见。
“你还别说,”乐之倒是在云锦刚一开吟的时候,就开始笑起来,这个时候也向默之解释道,“皇额娘这次倒没有哄你,她以前确实是跟我说过这个诗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句是‘飞入梅花都不见’。”
“什么叫这次没有哄他,我一直也没有哄他好不好?”云锦也笑了,“就那个黄狗白狗的,你能说不是写下雪的吗?”
“是啊,”母后皇太后也是一脸的笑容,“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里面也是一个‘雪’字也没有呢。”
“这是什么诗?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默之攒着小眉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还是选择了云锦来问,“皇额娘,你给我绣的这个诗,到底是写什么的?”
“就是写下雪的啊。”云锦瞅着默之笑。
“可是那些话跟下雪有什么关系?”默之还是不明白。
“怎么会没关系呢?”云锦笑眯眯的跟默之解释,“这一下雪,到处都是白色,却唯有井上面不是,白雪落到黄狗身上,自然掩去了他本来的颜色,而白狗身上落了雪,颜色倒是不会变,但因为积了雪却已经肿了。所以才说是‘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哪里叫诗啊。”默之嘟着嘴瞅着云锦,“皇额娘就会骗我。”
“怎么说是我骗你呢?这明明就是诗啊,”云锦笑着说道,“对了,做这个‘江山一笼统’的张打油,还做过一首关于下雪的诗呢,‘六出飘飘降九霄,街前街后尽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对了,这个诗里也没有一个‘雪’字呢。”
“这些也能算是诗吗?”默之皱着眉说道,“这个叫张打油的,真该让皇阿玛打他屁股才是。”
“要打张打油的板子,”母后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恐怕你皇阿玛是做不到的。”
“怎么会?”默之不服气的说道,“皇阿玛是皇上,有什么做不到?”
“皇阿玛再厉害,”乐之也不由得笑出声来,“要他去打唐朝人的板子,怕也很难做到了。”
可是云锦却没有笑,相反的,倒是在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之意,默之虽然说的是小孩子的天真之语,但因为他的身份与众不同,却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看来自己对这个小儿子还是有些娇惯了,如果再不注意,说不得将来因为他的话再引发出一场文字狱来也未可知。
“默默,”当着母后皇太后的面儿,云锦自然不能板着脸,只是略微收起一些笑容,对默之说道,“诗有很多种,豪迈的,飘逸的,清丽的,婉约的等等,大家喜欢的也各有不同,其中也不乏通俗易懂的,这打油诗虽然句式较为随便,语句也流于俚俗,但却也另有一种谐趣,它能流传到现在,说明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动辄就喊打喊杀。默默,你要记住,你的年纪虽然小,但却是皇子,你无心中的一句话,就很有可能影响到别人甚至是很多人的性命,所以话一定不能乱说,更不能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就来评断别人。”
“还有你,”云锦转而看向乐之,“你是住在宁寿宫里,陪在你皇太后祖母身边的,来巴结你的、想跟你打听太后情形的人会有很多,所以你就更是要谨言慎行。”说到这儿,云锦又来回的看看默之和乐之,“你们两个都要记住,话到嘴边留半句,三思而后行,很多时候,话说出口容易,想收回来就难了。”
“是。”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