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南明朝之人,他所述的事情应当是比较可靠的。戴名世得知这个消息后,忙赶过去,可惜犁支已经离去了。
戴名世之所以对这件事这么上心,是因为他很以自己在史学方面的才能而自负,因为明史资料散逸颇多,有些又失于记载,尚无人能写明史,所以他就想仿效《史记》的形式,写出一本明史,并因此广游燕赵、齐鲁、河洛并江苏、浙江、福建等地,访问故老,考证野史,搜求明代逸事,不遗余力。这次没能和犁支见面,让他很是遗憾,于是就嘱咐余湛把所听到的情况写给他,戴名世把余湛写的东西与方孝标所著的《滇黔纪闻》加以对照,考其异同,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于是就写信给余湛,询问犁支下落,欲与其“面谈共事”,这封信就是《与余生书》了。
戴名世既然问的是明史中事儿,信中提到南明的年号也就不应该是什么大事了,本来是不至于让康熙发这么大火的,只是这个案子发的时候不好,现在明清之际的一批遗民如顾炎武、黄宗羲、冒辟疆等人虽然已经故去了,但他们提倡“反清复明”、讲究“夷夏之别”的影响却还很广,他们的弟子也是布于天下,康熙这次陪同太后避暑,居然也受到了这些人士的一点小小骚扰,虽没造成什么影响,毕竟也是扫了康熙的兴。
赵申乔选在这个时机弹劾戴名世,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体察圣意了,既报了私仇,也得了圣心,真是一举两得。而康熙借着此案大做文章,是想起到敲山震虎、杀一儆百、巩固政权的作用,于是《南山集》案就由单纯的年号、明史的事儿被渲染成了旨在谋反的叛逆之举。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虽然也认为戴名世做事行文很有些不检点,但却爱惜其才,觉得他虽有错,但错不至此,且他在士林之中很有一些影响,如果轻率处置,怕会引起读书人的不满,只是康熙态度坚决,连大学士李光地亲自出面“欲疏救于万死一生之地”,也“卒不可得”,而他们做皇子的,更是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招了康熙的嫌忌,也只有在云锦这儿,发发感慨了。
“爷,如果这个戴名世真的被定了叛逆,会怎么样啊?”云锦在现代也是写书之人,对文字狱的受害者自然有份同情之心,这个案子自己在现代虽然听到过,但却不记得最后的处罚结果,不过“叛逆”的罪名,听起来就很严重。
“叛逆是那么好当的吗?抄家灭门都是有可能的。”十三阿哥皱着眉头说道。
“有那么惨?”云锦拍了拍胸口,“还好,听爷和十三爷刚才说,就现有证据来看,尚不够定叛逆的。”
“现在不是证据的问题,”十三阿哥面色严肃的说道,“而是要给那些反清复明的人一个教训。”
“可是,”云锦心下叹息,老康这是要杀鸡给猴看啊,只是这鸡招谁惹谁了,就这么被处置了,是何等的无辜,“这个戴名世并没有反清复明啊,爷和十三爷刚才不也说了,他只是想写本明史,无意中触犯了忌讳而已。”
“皇阿哥自有皇阿玛的考量,”四阿哥摇摇头,“那些反清复明的人也是闹得有些不象话了,需要给他们点儿震慑了。”
“可是也不能用这件事儿啊,以言论罪,怕是矫枉过正啊,”云锦想到雍正时期也是有文字狱的,虽然他处理的比康熙和乾隆都要轻,但能劝着点儿也是好的,所以她看着四阿哥说道,“如果读书人均不敢开口,不敢写文,怕也是与朝廷无益的。”
“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四阿哥却是没听进去,“不过是一个案子,哪里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爷,话可不是这么说,”云锦很严肃的说道,“今儿个是因为用了前明的年号而被治罪,明儿个就保不齐因为用了前明的诗句而受审,如此发展下去,备不住说个‘明’字就是错呢,那就不光是读书人不敢写文的问题了,可能连百姓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十三阿哥倒是先笑了起来,“云锦就是会危言耸听。”
“十三爷,要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这都是保不齐的事儿。”云锦很认真的说道,“而且不光是‘明’字,怕是‘日月’也不能说,他们加一起就是‘明’啊,凡是有影射明朝之嫌的都不能说,最后就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行了,不要随意瞎编排,”四阿哥瞪了云锦一眼,“皇阿玛不会让事态发展到那样的。”
“总是要防患于未然啊,”云锦还是不死心,“爷,就真没办法劝劝皇上了吗?如果罚得太狠,怕是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啊,那样岂不是对我朝更不利吗?”
“云锦虽然想得离谱了些,”十三阿哥看着四阿哥说道,“但总算也是为朝廷考虑,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其实我们不也是觉得这样办有些不妥吗?”
“现在你我如何想并不重要,关键是皇阿玛怎么想?”四阿哥平静的说道,“现在他老人家主意已定,这时候去劝,不只是劝的人遭殃,还会带累戴名世那些人被重判的。”
“如果会连累到爷,那还是算了,”云锦承认自己比较自私,如果在不连累自己的情况下,救人没问题,可是要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