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空气很干燥,也很暖,砂锅里的汤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儿,香味四溢。
张荣静静的看着他,心里翻滚着悲伤,事到如今,他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连反驳之力都显得格外的微薄。
“江城也有。我们在温琦处找到了一张江城的照片,他的手上,这个位置也有一个刺青。可是,你后来把刺青洗掉了。”唐泽微微眯着眸子,“你当年的不告而别,是为了温琦,对么?为了让温琦能顺利进入邵毅的公司,你答应了邵毅一些事儿,还是用邵毅的把柄威胁邵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走吧。我累了。”张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八仙桌的边缘坐下来。
“我懂就可以了。”唐泽淡淡的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苍白的脸,“你洗掉了刺青,有什么原因么?因为要脱离组织么?”他忽而一笑,走过去坐在张荣对面,“让我想一想,白夜的那本基督山伯爵是你故意丢给她的吧。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查这个案子。刘画死后,他的儿子继承了江城留下来的两幅画,刘画的儿子说,有人联系他要买这两幅画,因此他才特意去鉴定这两幅画,可事实上刘画拥有这两幅画的消息几乎没有人知道,刘画很宝贝它们,连他儿子在他死前都不知道这两幅画的来历和价值。他很少说画儿的事儿。那么,买画的人肯定是刘画的熟人,而他只有两幅。”
张荣拿杯子的手抖了抖,猛地抬起头,目光苍凉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
唐泽叹了口气儿,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凉茶确实不太好喝。“姜沪生和邱雪也是你绑走的吧,目的并非是杀人,你给警方留了很多线索,牵着警方找到了梁文,找到了温琦,找到了刘画,看起来是把一年前的116连环剥皮案揭露出来,可事实上,整个案子最大的问题其实并不是116连环剥皮案,你要揭露的,是这朵梅花。是么?”他轻轻的说,“‘他们’是一个组织么?”
“你很聪明。”张荣突然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他微微叹着气儿,一边说,一边抿了一口茶。沁凉的茶水沁入心肺,喉管里一阵阵灼热。
他微微愣了一下,抬眼看唐泽,“116连环剥皮案只是冰山一角,如果警方连这个案子都破不了,还要谈。额!”他猛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死死掐住了脖子,殷红的血从唇角溢出来。
“张老师。”
“我,额,小,小心梅花。”张荣抬手打碎了做面上的茶杯,整个人扑倒在地,抽搐了一下,人就不动了。
事情发生得又急又快,等唐泽反应过来,张荣已经毒发身亡,怀里的那副画轴掉在一旁,咕噜噜滚了开来,露出一副泣血的牡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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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推门进来的时候,唐泽正站在屋子里发呆,张荣已经死了,地上的泣血牡丹图显得格外的刺眼。
她愣了愣,先是冲过去试探了张荣的鼻息,确认死亡后,才扭头去看唐泽。
“中毒。”唐泽微微侧身,目光幽幽的看着白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在你抽屉里找到了这些。”她把包里的杂志和报纸拿出来,“你是特意留给我的?张荣他,是江城么?”她试探的问,心里也没谱,只是直觉有这个可能。
唐泽点了点头,目光阴郁的看着张荣。
“我不太明白。”事情确实是太过于复杂了,而且,张荣突然猝死,唯一的目击人是唐泽,这个事儿本身就够唐泽喝一壶的,如果没能解释处理好,很可能又成嫌疑人了。
唐泽苦笑一声,“和温琦一样。”
“杀人灭口?”
“凶手早就在张荣的杯子里下了毒。”唐泽苦笑道。
“早就?”
“恰巧我这个时候来了而已。”唐泽负手而立,目光幽幽的看着地上的张荣,“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张荣两次待客,喝茶的杯子都是有讲究的,他自己的杯子与我们的不一样。”
白夜微微一愣,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儿。“你的意思是说,熟人作案?”
“他没有任何亲人,这点,杜老师可以作证。”唐泽慢条斯理的说,这时候,门外已经传来的警车的警笛声。
“怕么?”他微微低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夜。
不知道为什么,白夜觉得此时此刻的唐泽特别的脆弱。也是这种脆弱让她做出了一件特别混的事儿。至少在后来想,她确实混到家了。
出警的是韩亮,进屋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浓郁的消毒水味。
小麦跟在他身后,见白夜也在这儿,一边看了唐泽一眼,一边朝她努了努嘴。
“怎么回事?”法医已经去检查尸体,韩亮走到两人面前,微敛着眉看着唐泽。
唐泽耸了耸肩,“来问他一些话,人就中毒了,估计毒是一早被下在杯子里的。”
韩亮看了他一眼,扭头看白夜,“你刚到?”
白夜身子一僵,也不知道哪里来了那么一股子洪荒之力,挪了挪脚,“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