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上章(85 / 109)

闪了进来,一只手提壶,一只手拿着一只小铜勺说:“我们一面喝酒一面谈。”

于是詹、杨二人帮他打开酒坛上的泥头,邹观生小心翼翼地满一壶酒,招招手,往后走去。

两人跟进去一看,一张白木方桌上,已摆了三副杯筷,一砂锅的红烧肉,一大碗冬腌菜。另外有个火盆,上支铁架,坐着一个烧饭的铁锅。主人既然如此洒脱,客人也就不必说什么谦虚的话,只静静地站着,看邹观生烫酒。

“请坐!”邹观生斟着酒说,“有事请说。”

两人坐了下来,向邹观生敬了酒,詹善政才指着杨恭治说:“邹老先生,他的堂兄,也就是家姐丈,是这三个多月来,人人在谈的人物:杨乃武!”

“噢,是为这件案子。”

“是的。”杨恭治说,“家兄沉冤莫白,要仰仗邹老先生救他一救。”

“这件案子的底细,我还不大清楚。”

这是一种准备保留态度的说法,如果不愿帮忙,就可以在听完案情之后,找出理由来推托。詹、杨二人虽都还年轻,但这几个月奔走杨乃武的官司,饱历世态,已深谙人情,知道杨乃武这一案轰动全省,人人皆知,邹观生的回答,另有作用,所以不谈案情始末,只极力为杨乃武辩冤,反复强调,杨乃武绝无谋杀葛品莲之理,以及出事之日,杨乃武根本不在城内,可以找许多人作证。

邹观生听得很用心,到紧要之处,甚至停杯不饮,深深注视,听完之后,又沉思了好一会儿,方始开口。

“我亦看出这件案子,有许多不妥的地方,如今听两位一谈,真正是奇冤!就事论事,恕我直言,杨举人自己深明律例,颇擅刀笔,应该想得到,此案关键,在葛品莲的死因,倘为毒死,则下毒何人?应该不避小嫌,挺身而出,既为自我洗刷,亦为死者申冤。当时以他新科举人的身份,作此堂堂正正的表示,贵县刘大令,又何敢为此草菅人命?”邹观生停下来喝口酒,抹抹嘴又说,“我想,杨举人必是因为与小白菜有了暧昧,衾影自惭,不敢出头。语云:‘无欲则刚’,有此私欲,刚强不起来,以致聚九州之铁不能铸此错!看起来士君子敦品励行,才真是明哲保身之道。”

这番义正词严的议论,不能不让詹、杨二人心服,而也因此更有信心,觉得邹观生能有此高人一等的见解,就必有高人一等的手段。所以,杨恭治很诚恳地说:“邹老先生分析事理,实在精到,对家兄责备得极是。不过,家兄形迹不检,遭此惨遇,至今为止,亦已足够警惕世人。还求老先生无论如何指点一条能够平反的途径。”

“难,难!”邹观生大摇其头,“所谓积重难返,一错、再错、三错,从县到省一路错下来,如果不是错到底,由余杭县知县到浙江巡抚,都有极重的处分。两位请想,那些官儿为了自己保前程,还有个不合起来尽力维持原判的?一人一家之力,怎么斗得过他们?”

听得这话,詹善政与杨恭治的心都往下一沉,容色惨然,相顾无语。

“事缓则圆。”邹观生歉意地为客人斟酒,“两位先宽宽心,慢慢想法子。”

“哪里还能慢,还能缓?”杨恭治说,“京里公事一到,命就不保了。”

邹观生一愣,然后摇着手说:“不,不!决不会这么快,这是逆伦重案,部里格外慎重,就算不驳,专折奏准,已在秋审截止期限以后,起码可以活到后年。”

听这一说,杨、詹精神一振,“是啊!”杨恭治说,“常常听人提起秋审、秋审,到底怎么回事,请你老教教我们。”

“是这样,”邹观生慢条斯理地说,“凡是秋后处决的案子,在刑部另有处置,专设一个部门,名为秋审处,调各司的能员,充任总办、会办。大致八位,号称‘八大圣人’。”

杨恭治突然出现了兴奋的神态,“照此看来,”他说,“家兄的冤枉一定可以昭雪的了。”

“这,”邹观生诧异地问,“何以见得?”

“你老不是说,刑部秋审处的八位官儿,称为‘八大圣人’吗?既然是圣人,做的事就决不会有一点错。而况‘圣人’有八位之多,还怕不能平反冤狱?”

邹观生不觉失笑,“杨兄,你误会了!”他接着解释,“叫他们‘圣人’不是恭维他们做事不会错,是说他们专横,他们所定的结果,不能更改,不能驳回,就好比圣人说的话不会错。”

杨恭治爽然若失,但仍有些不大相信:“莫非他们的上官也不能改他们所定的结果?”

“差不多是这样。”邹观生回到正题上,“秋审的结果,分为四种:一种叫“情实’,丝毫没有可以宽容之处;一种叫‘缓决’,凡命案、盗案的共犯,虽然都是死罪,从犯总应该稍微减轻些,往往改为‘缓决’;一种叫‘可矜’,查察案情,其中有迫不得已之处,可资矜怜;还有一种叫‘留养’,独子犯死罪,而老亲年在七十以上,或者是节妇守节二十年以上,只靠这个儿子,都可以申请留养。这四种改判的结果。由秋审处一一注明,到了霜降之前,呈请钦定,就叫‘勾决’,情实者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