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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109 / 109)

苦头。新创引发旧伤,寸步难行,必得医好了才能上路。

元宵节前接到的部文,过了花朝,还不能起解,杨昌濬也有些着急了。刑部行文来催,还不要紧,若有言官上奏,指他有意违误钦限,不知其心何居,那一来可能会奉旨申饬,这个脸可丢不起。因而决定,全案卷宗,正犯葛毕氏,以及其他人证,先行解送;留下杨乃武,等伤势好了,再由海道赶到京里。

三月二十九,第一批正犯、人证、卷宗到京。押解的委员,一共四个,为头的是候补知县谭正翰,人很能干,知道“小白菜”的名气甚大,如果一下客栈,闲人来看热闹,户限为穿,麻烦多多。所以一进崇文门,关照其他委员,安顿人证,自己带着正犯与全卷,径投到部浙江司。

浙江司的司员很多,来跟谭正翰接头的,是翁同龢的侄子翁曾桂。翁同龢已在二月初调任户部侍郎,翁曾桂则由绍祺下条子派审本案,目的就是为了能够维持他与翁同龢的主张。所以翁曾桂接见投文的谭正翰一点不敢马虎,接收全卷,照清单逐一检点,特别留心杨乃武的亲供,看那花押,果然一如传说,仿佛“屈打成招”四字拼缀而成。

接收了案卷,再接收正犯,照例亦要问一遍,为的是“验明正身”。提到浙江司的小官厅,等小白菜磕过头,翁曾桂问道:“你夫家姓什么,娘家姓什么?”

“夫家姓葛,娘家姓毕。”小白菜低着头答说。

“葛毕氏,你抬起头来!”

问案常有叫犯人抬头的命令,目的是看一看相,是凶恶还是善良,是淫荡还是贞节?不过翁曾桂此时唤她抬头,为的是要看看她的容貌,小白菜既有艳名,自然是美貌妇人,凭此便可验明正身。

“是!”小白菜毫不羞涩地抬起头来。

她脸上的神色,不但没有羞涩,而且还有些傲慢及不屑的意味。因为这种情形她遇得多了,几乎每一个问官,都要让她抬头向上,仔细看上一看,甚至一次不足,两次、三次,恣意饱览,那双色眼,着实恼人。久而久之,便自然而然地使她的脸上,浮起了这样的表情。

不过,翁曾桂到底是有家教的世家子弟,看小白菜的目的,不是为了饱餐秀色,所以目光平正,一看即知,确是葛毕氏正身。她那一双圆大而黑的眼睛,丝毫不现凶光,也绝不像一个能下手谋杀亲夫的狠毒妇人。

他收拢目光,看一看案卷又问:“你是哪一天从杭州动身的?”

“三月初一。”

“是水路还是陆路?”

“是水路。”小白菜答说,“到北通州起旱,一点点路就进京城了。”

语言明晰,不似全无知识的妇女,翁曾桂暗暗高兴,此案十分复杂,如果遇到犯人头脑不清,答非所问,不得要领,就会非常吃力。这一层顾虑,如今看来是可以减轻了。

于是,他点点头唤值堂的差役,将葛毕氏送到提牢厅——刑部监狱称为“诏狱”,俗名“天牢”,狱政归“提牢厅主事”所管。收监既毕,方又与谭正翰叙话。

“请问,还有一个正犯,什么时候可到?”

“老兄是说杨乃武?”谭正翰答说,“咨文中已有说明,杨乃武在监患病,正派医诊治,一好,马上由海道押解到京。照我想,也快到了。”

“此案,上头派兄弟主审。”翁曾桂说,“贵省及胡学使前后几次的题奏,我都看过了。其中的关键是在爱仁堂药店的店东钱宝生卖砒之说,既然是杨乃武在杭州府所供,就该提钱宝生到案对质,这一点疏漏,必得辨个水落石出。足下以为如何?”

“高见甚是!”

“可是,现在胡学使对驳审的复奏中说,杨乃武顿改前供,而钱宝生忽然病殁。这一个紧要人证没有了,关系甚大。兄弟的意思,想传提钱宝生的亲属到案。我私下请教,不知钱宝生有些什么亲人?”

“听说,钱宝生的妻子也故世了。现在爱仁堂是由钱宝生的老娘跟一个姓杨的得力伙计在管。”

“噢!”翁曾桂蹙着眉说,“恐怕其势不能不传钱宝生的老娘到案。我再私下请教,这件事是叙在咨回的公文中好呢,还是另外行文?”

“悉听尊便。”

“是,是!”翁曾桂说,“公文不过一道手续,要紧的是拿事情办通。我想拜托老兄,回省复命的时候,带个口信,本部传提爱仁堂的这两个紧要的人证,务必请杨大中丞指派委员,就像老兄这样干练的人,由海道护送到京。”

“是,是,遵命!”谭正翰说,“不过,我也要老实奉告,我是奉命留在京里,照料这件案子;还有两三位委员,带部文回去复命,只怕沿途逗留,耽误公事。所提爱仁堂有关人证,还不如部里另备咨文,交驿递加紧递送,克日可到。另外,我再写信回去,拿部里重视这件案子的意思,切切实实转达。这样双管齐下,似乎比较妥当。”

说来头头是道,其实不肯负责,翁曾桂这才发觉,此人手段圆滑,不易对付,存了几分戒心,公事也就越发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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