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器重,不能有所报答。
第二个是武平。一过八月,盖聂未到,他就沉不住气了,每天在南来的大路上守候,每晚在燕市的旅舍中搜索。见了荆轲,脸便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喝了酒便不同了,总是痛骂盖聂不够朋友,害得他对不起荆轲和太子丹,而且耽误了大事。这使酒骂人的脾气,越来越厉害,特别是在荆馆更闹得凶,把荆轲烦得愁眉不展,无计可施。
这下苦了夷姞。没有夷姞的安慰和支持,荆轲无法保持表面的镇静,更不用说还能存着万一之望,希冀盖聂会奇迹似的出现。
但是,夷姞很明白,盖聂到期不来,一定不会来了。多少次她想说一句:“你死了心吧!”却始终不忍出口。
转眼间又是十天过去。荆轲在枕上听得西风呼啸,黄叶旋舞飘落的声响,倏然心惊,对自己说道:“不能再耽搁了。”
只此一念,多少天来的忧疑踌躇,一扫而空。脱然无累地酣睡到第二天午间才醒。
夷姞早就来了。觉得他这一睡,事不寻常,所以相见的时候,格外加了几分注意,发现荆轲脸上,已不复再有前一阵子每每茫然凝视、心事重重的神情了。
于是,她问:“昨天必是彻夜不曾合眼,以致睡得这么晚才起身?”
“不!”荆轲笑道,“好几个彻夜不曾合眼所缺的睡眠,都在这一觉中补足了。”
“好了!”夷姞心头一松,“你必是想通了。”
“也可以这么说。我决定不等盖聂了!”荆轲接着又说,“前一晌,咱们都不愿提及此人,其实是你瞒我、我瞒你。现在不要紧了,咱们来研究一下,盖聂究竟因何不至?”
“此辈一诺,生死不移,除非有不可抗的原因,我想——唉!我不愿意胡乱猜测!”
“你的想法是,盖聂寻仇,反殒其身,无法践约了?”
“是的。此外没有不来的原因。”
“不然。否则,我也不会一等再等。我不以为盖聂已不在人世。他的剑术我信得过,足以自保,决不至于寻仇反为仇家所杀。”
“呃?”夷姞不由得有些好奇,急急问道,“你可是认为盖聂故意爽约?为了何故?”
“也许是因为成封的缘故。”荆轲接着解释,“他信不过太子,更信不过我,怕来到燕市,会不利于他。”
“话倒是可以有此一说。不过,他该信得过武平!”
“武平鲁莽,不知世途险巇,易于受愚。这,盖聂岂有不知之理?”
“既如此,你何以又一等再等呢?”
“我希望盖聂越想越恨,越想越气恼,或许会找上门来跟我算账——那一来,不就见了面吗?”
“啊!”夷姞大为担忧,“你既想到了,倒不可不防!”
“不要紧!只要盖聂一露面,我几句话就可以把他说服,自愿助我一臂。”
“就怕他暗夜偷袭,不容你有开口的机会。”
“盖聂决不是那种人。”
夷姞无话可说,但总有些放心不下。正在思索着,想劝一劝荆轲不可大意,有人来报:太子丹的车驾,已经到馆。
太子丹是经过好几天的翻覆考虑,怀着极大的决心来的。边境谍报:王翦的部队最近大肆移动,秋高马肥,正是用兵的时候,如果荆轲再这样子拖着,战祸一生,大局便难以收拾了。
为了要表示他的心情沉重,以及制造一种紧张气氛,迫使荆轲即时作个明确的决斯,所以他有意做得步履匆遽,神情惶急,匆匆相见以后,便看看夷姞说道:“妹妹,你回避一下,我和荆卿有句话说。”
这叫夷姞又担一重心事,回避是回避了,却躲在屏后静听。
“荆卿!”太子丹的话说得很快,“盖聂不知何时可到?也许还得等些日子。秦国那方面,早经通知,秋间奉使,似乎不便失信。如今我有个两全之计,想先遣秦舞阳动身,你看如何?”
荆轲勃然大怒!胸膈间气血翻腾,几乎按捺不住。秦舞阳一个好勇斗狠的少年,足迹不出燕市,未曾见过世面,何能遣去独当一面办这等大事?这明明是怀疑他迟迟其行,有畏怯之意,因而拿秦舞阳作个借口来逼他动身。枉托知己,原来全然不信,这叫荆轲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但转念一想,实在也怪不得他!要谅解他报仇心切;要谅解他见识不够;要谅解他偏爱秦舞阳。正当荆轲这样闭目不语,心里不断在为太子丹找理由来平自己的怒气时,隐在屏后的夷姞却是急坏了!
她初一听她哥哥的话,心便往下一沉,此时看见荆轲这等神气,深怕他说出一句翻脸的话来,搞得无法收场,所以赶紧闪身出现,紧皱双眉,重重叹息:“唉!哥哥,你就少说一句好不好呢?人家刚跟我说过,决定不等盖聂了,偏偏你这时候来说一句先遣秦舞阳。何苦!”
一听这话,太子丹深感意外,同时失悔不止。但这时却不便自己承认失言,好在措辞总算婉转,还有分辩的余地。
“妹妹,你错怪我了!我原是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