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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 / 23)

被唤回来了,眼圈红红的,一脸的委屈,跪下来替荆轲斟酒,却嘟着嘴,那副样子看了叫人好笑。

“昭妫!”他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问道,“干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你自己知道!”她板着脸回答。

“你这么一说,我们真个要好好想一想。”

他真的深入地去想了。他知道昭妫的心情,东宫不能回去,只一心巴望着他,因而对夷姞怀着妒意,这样下去,万一闹出事来,夷姞的面子上会弄得很难看,倒要早早做个了断之计。

念头一转,突来灵感,“昭妫!”他说,“你容我静一静,通前彻后盘算一下。回头你到我那里来,我有很要紧的话跟你说。”

昭妫莫名其妙,但不能不听从,悄悄退了出去。等把里里外外例行的家务料理完毕,才又去见他。就这时有人来报,说有客来拜访。

已将就寝的荆轲,大为诧异:“这么晚了,还有客!”

“是的,说是榆次来的。”

“榆次来的?”荆轲一跃而起,“快请,快请!”

这一下,昭妫自然顾不得谈自己的事,先忙着替荆轲招待宾客要紧。可是,来客是何身份呢?得先问清楚了才好着手。

“必是一女一男……”

“还有女客?”昭妫诧异地打断他的话问。

“是师弟二人。女客就是鼎鼎大名的徐夫人,太子特意礼聘来的;男的是她的弟子,名叫孟苍。”

“噢!”昭妫想了一下说,“既是远道而来,必定还未用饭。”

“对!”荆轲说道,“即刻叫庖人备膳。”

“今夜想来要安歇在这里。把那位徐夫人安置在延曦阁中吧!”

“不好!”荆轲立即提出反对,却未说明反对的理由,只说,“客房多得很。除了延曦阁,你挑最好的地方供徐夫人下榻。”

昭妫不便作何争执,答应一声,自去准备。荆轲也随即检点了衣冠,出厅迎接。

刚走到厅前,只听车声辘辘,沿着甬道驶来三辆双驾的车子。第一辆是围车,御者是个高大的青年,荆轲眼尖,看出他就是孟苍。

等车一停,荆轲迎上去匆匆招呼一声,随即又问:“尊师呢?”

“在这里!”车帷一掀,徐夫人露面了。

荆馆的两名女侍,疾步上前,把徐夫人扶了下来。她仰起头来,欢畅地舒了口气,“可终究到了地头了!”然后含笑寒暄,“荆先生,一别三年,不想又得聚会。”

“是啊!”荆轲就着灯光看了看她的脸色,“夫人清减得多了。这三年——”

“唉!”就在他略一迟疑之际,徐夫人叹口气说,“一言难尽,这里不是说话之所。”

“是,是。请进来,先息一息。”

这时昭妫也赶来了,招呼着徐夫人先去更衣休息。荆轲亲自接待孟苍和另外两名同行的人——也是有名的冶工,徐夫人听说燕国要大量铸造刀剑,特意物色了来的。

等客人们掸一掸土,洗一洗脸,征尘初卸,庖人已经备好晚膳,荆轲相陪入席。第一天见面,还谈不到正事上去,只说些旅途的情形。徐夫人告诉荆轲,他们自井陉东来,折而北上,山路崎岖难行,经过赵国边境,还要防备秦兵的盘诘骚扰,所以一路不能按常规歇宿,也因为如此,这一天才错过了驿宿,深夜相扰,十分不安。

“哪里的话?”荆轲也有歉意,“倒是我疏忽了!原知夫人就在这几天要到,我早该派人在边界迎接。”说着向徐夫人师弟和那两名冶工,一一敬了酒。

等荆轲归座,徐夫人喊道:“孟苍,你代我为荆先生进一觞。”

“是!”孟苍起身,趋向荆轲席前,敬酒必有一番说辞,他却是个拙于口才的人,捧着酒倒有些发愣了。

“荆先生!”徐夫人在一旁说话,“亡国之人,穷无所归,托庇荫下,还求多多照应。孟苍,你说:请荆先生多看顾我们娘儿俩!”

孟苍还未开口,荆轲已避席相谢:“夫人的话,我荆某不敢当。我也是亡国之人,寄迹他乡,只是我敢保证,燕太子礼贤下士,谦恭仁厚,对夫人一定极其尊敬。尽请安心住下,共伸同仇敌忾之志。”

“是的。共伸同仇敌忾之志!”徐夫人说,“不为此,我不会到燕国来。”

荆轲把这句话默念了两遍,内心充满了庄严的感觉。嬴政的暴力可以灭掉赵国,但灭不了赵国的民心,匹夫匹妇,不可夺志,像眼前的徐夫人,便是一个例子。

在别人看,千里迢迢,她是应聘到燕,来做太子丹的上宾的,而她自己却不免有寄人篱下之感,所以先小心谦卑地打了招呼。但是,这并非为了她自己想觅个清静的容身之地,安度余年。她的余年中还有一番事业,她的已迅速趋于衰老的身躯中,还藏着一颗雄心——报国雪耻的壮志,要找个最适当的环境和机会去实现。这才是她不惮远行,吃尽辛苦,间关跋涉到燕国来的最大原因。

由于了解了徐夫人的心情,荆轲对她越发尊重,而且也觉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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