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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6 / 23)

希望跟夷姞亲近。当她把这层意思说了出来,太子夫人还思客气,太子丹抢先开了口:“好!任从尊便。”

于是,徐夫人喜滋滋地拉着夷姞一起坐下,她的上首是太子夫人。西面,自然是荆轲为首,太子丹居次。宾主男女五人,相向而坐,荆轲和夷姞的席次隔得最远。

这是不是有意的安排呢?夷姞心中一动,但随即觉得自己太多疑了,顺理成章的事,不该去设想它别有作用。

“公主真是绝色!”徐夫人对太子夫人说,接着把脸转了过来,微含着笑,略蹙着眉,定眼打量夷姞,就仿佛她在欣赏一柄名剑似的。

夷姞害羞了,把视线避了开去,眼风扫过,清清楚楚地看到荆轲脸上是极其欣慰和感谢的神气。

怎会有感谢的表示呢?夷姞立刻明白了,是感谢徐夫人对她的称赞。

这一转念,她心里比听到徐夫人对她的赞美,更觉得舒坦。

“公主今年贵庚?”她又听得徐夫人在问,怕是在问自己,不答便成失礼,偷眼一觑,徐夫人脸向着另一面,那是在问她嫂嫂,所以她把头又转了开去,顺便又看了荆轲一眼。

“二十三了!”太子夫人回答,语气中带着些感叹。

“二十三?”徐夫人惊讶地,“真看不出来,我只当才二十。”

“我这妹妹的年龄最难猜。”太子丹接口说了一句。这一插嘴,所有的目光,包括夷姞自己的,都落在他身上——说实在的,连夷姞自己都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论貌美如花,不像二十三;论智慧过人,不止二十三。但在我心目中,”太子丹拿手比了一下,“一直是娇憨天真的小妹妹!”说罢,哈哈大笑。

大家也都笑了。唯独夷姞的笑,带着娇羞,看来更觉得美。

“这一说,共有四个不同的年龄。”徐夫人执起夷姞的手,笑道,“公主,你自己觉得哪一个年龄才是对的?”

夷姞有些心痛,“我不知道。”她说了这一句,觉得这样回答,不合礼貌,便很恳切地致谢,“多谢谬赞,但愿如你所说,我只是二十岁!”

“那么,”荆轲举爵过顶,“愿公主长葆青春!”

太子丹和太子夫人都很欣赏荆轲的这个举动,因为他们都看出来,夷姞有些自伤迟暮,话中不免牢骚。能有荆轲的祝饮来打个岔,把她的不快揭了过去,是件很好的事,所以都欣然饮了酒。

“谢谢!”夷姞向身旁的徐夫人说了这两个字,随即把视线投向荆轲,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也喝了一口酒。

“听说公主的琴,燕国无双。可惜我只懂刀剑,不解音律。”徐夫人说。

提起刀剑,夷姞突然觉得异常关切——关切的是为荆轲所铸的那柄匕首。于是夷姞悄悄说道:“听说匕首淬毒,不甚顺利。夫人,此非儿戏之事,千请慎重。”

这是双关的话,一方面关切着徐夫人,提醒她小心处理,不要误中了毒;另一方面也暗示着这把匕首所关非细,要请她特别注意淬毒的效果,把它制成一刺见血,便追魂夺魄的利器。

徐夫人只意会前一层的意思,立即含笑致谢:“多谢公主关爱。此刻已无碍了!太子赐介的侍医,确是此道国手,精通药性,只不过加减了一两味药,那中人晕眩的毒气就消除了。”

“可是药性呢?”夷姞紧接着问,“会不会把匕首淬毒的效用也减弱了?”

“丝毫不减。这,”徐夫人想了一下才说,“将来可以试验的。”

“用什么来试验?”夷姞好奇地问,“用狱中的死囚?”

“那要看荆先生的意思。”

“最好不要用人来试!”

“是的。我也这么想。”徐夫人说,“照理推测,用人猿做试验,也是一样的。”

“对!我来跟他说。”

徐夫人一时不能明白,“他”是谁?想一想自己说过一句话,“要看荆先生的意思”,则此一“他”,自是指荆轲了。公主用此熟不拘礼的称呼,以此亲如家人的语气来指荆轲,可真是耐人寻味的事。

因此,徐夫人口中不断在与夷姞闲谈,眼风却老是关顾着她跟荆轲。很快地,凭她熟谙世途的一双老眼,已看透了这燕国的公主与燕国的上卿之间,有千缕万端的情丝约束着。

这使得她深感兴味,看夷姞对自己的印象不坏,或许肯说几句知心话,倒不妨找个机会问问她。于是,她不加深思地提出要求:“公主,我虽不解音律,却很想听一听公主的琴。能许我一聆妙奏否?”

太子夫妇和荆轲都觉得徐夫人这个请求,提得冒昧。夷姞对她的琴艺,自视极高,何况徐夫人又自言不解音律,就更不足以做出请求了。他们都怕夷姞率直拒绝,扫了徐夫人的面子,所以都紧张地注视着她。

想不到夷姞居然一口答应,而且措辞极其谦虚:“遵命。请你定个日子,让我好好向你请教。”

“不敢当,不敢当。”徐夫人说,“随便哪一天,看公主高兴,赏我个信。”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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