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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8 / 18)

“噢,我是怎么了不起呢?”

“奴才不敢问。”

“为什么?”

“奴才在王爷门下,如果太关心了,岂不惹人疑心。”

“好!正该如此。”

“如果王爷觉得奴才的话有点用处,奴才倒还有些话想说。”

年羹尧的哪些话有用处?胤禛在想,自然是劝他笼络隆科多,做个好帮手这句话。于是他点点头说:“你有话尽管说!说错了、说得文不对题都不要紧。只当闲聊。”

“是!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把话说错了,王爷一定矜怜奴才的一片诚心。”

作了这段表白,年羹尧提出他的建议:隆科多现任古称“九门提督”的步军统领,职掌保卫京师的全责。所管的事务很多,而最重要的是肃清奸宄。如果隆科多将这个差使干得有声有色,便能获得皇帝充分的信任,参与一切机密,这对胤禛是非常有利、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如今各王府多招纳奇才异能之士,王爷韬光养晦,不肯随波逐流,自然是见识远大之处。不过奴才在想,‘舅舅’手下倘也有几位杰出人才,一则可帮‘舅舅’把差使当得更漂亮;再则缓急之际,亦可转为王爷所用,诚为一举两得之计。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胤禛听得句句入耳,怦然动心,而表面上却还不肯认真,只说:“你别问我!原说了的,只当闲聊,你说你的好了。”

“奴才先要说个前明的遗老之后,本朝的监生,在史局修过明史,如今归隐在家的黄百家。”

“黄百家!”胤禛问道,“是黄宗义的儿子不是?”

“是的。黄百家多才多艺,大家知道他从梅文鼎学过天算,不知道他还是技击名家,写过一卷《内家拳法》。”

“噢!”胤禛大感兴趣,“他怎么会懂技击呢?”

“不但懂,而且精通。渊源有自,说来话长……”

话要从内家拳的始祖、武当山的张三丰说起。自宋至元,由元及明,内家拳的大宗师,名叫王宗岳。他有个得意弟子叫陈州同,是浙江温州人;陈州同传张松溪;张松溪传叶继美,此人是宁波人,所以内家拳又由温州传到宁波。叶继美收了五个徒弟,最小的一个叫单思南,尽得真传。其时已在崇祯年间,去明亡不远了。

单思南早年从过军,晚年归隐家乡,摆了个场子收徒弟,一则糊口,二则遣闷,根本就不想找个传人。他的徒弟亦没有什么成材的——俗语说的“穷文富武”,无非纨绔子弟,只想学两招花拳绣腿,在人前炫耀而已。

独独有个叫王来咸的,是有心人。他们师兄弟住在楼上,到得夜深,他人鼾声如雷,王来咸却伏在楼板上,从缝隙中悄悄偷看师父练拳。这叫“偷拳”,是武林中犯大忌的。所以王来咸一声不敢响,遇到不解的地方,亦不敢去问师父。这样两年之久,单思南的本事,已让王来咸偷到十之六七。再要进步,就除非师父指点了!

于是,王来咸尽力讨师父的好。单思南有茶癖,王来咸关照家里办来天下名茶,又学会了烹茶的诀窍,然后打造一只极讲究的银杯,每天一早一晚,伺候师父品茗,日久天长,单思南终于以不传之秘,传授了王来咸。

所谓“不传之秘”,乃是点穴。一举手之际可以决人生死,所以王来咸出手极其慎重,非万不得已,决不轻发。一次有个恶少,逼他出手,王来咸始终容忍,及至辱及他的父母,非有表示不可了,但仍然手下留情,所点的一个穴道,与膀胱有关。因而此恶少几天不能小解,直到他磕头谢过,方始解去。

当然,行侠仗义,少不得替人报仇。有一双弟兄不和,哥哥用重金聘请王来咸去整他弟弟,王来咸断然拒绝,说“这是以禽兽待我”。因为深明伦理,所以明朝既亡,钱肃乐在浙东起义,王来咸毅然投效。事败归隐,颇有人卑辞厚币,登门求教。而他不屑一顾,自己担粪锄地,种菜为生。唯独与黄百家交好,尽传所学。年羹尧认为能将他请到京师,以他所著的那一卷《内家拳法》,传授由禁军中特选的勇士,会有莫大的用处。

听他讲完,胤禛惋惜地说:“样样都好,只可惜黄百家的身份不好。明朝志士之后,必然引人注意,是非从此多矣!”

“然则有一个人,不妨由步军统领衙门,奏调进京。”年羹尧说,“此人名叫乔照,现任浙江提督。”

“这乔照有何长处?”

“他是‘四平枪’名家,藏有两本枪谱。治伤的药酒方子,海内第一。”

“这个人用得着,我得便跟舅舅提一提。”胤禛又问,“此外还有什么杰出的人才?”

年羹尧想了一会儿答说:“有两个。一个七十多岁了,怕不肯出山了。”

“是谁”?

“此人叫冯行贞。”

“冯行贞?”胤禛偏着头想,“好像听见过这个名字。”

他想起来了!冯行贞是江苏常熟人,书香门第,温文尔雅,却生性好武,自己练出好些别出心裁的武艺,作为娱乐。譬如先发一矢,紧接着再射一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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