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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9 / 32)

怪。”

“那,”胤禛神色严重了,“如果另有隐情,舅舅,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

“当然,不过,”隆科多用很负责的神态答说,“决无隐情!”

所谓“隐情”,意思是指另有种玉之人。既然隆科多这样说法,胤禛便正面提出疑问了。

“怀孕十一个月而没有生产的,未之前闻。舅舅,这又怎么说?”

隆科多有点光火,因为四阿哥的语气,倒像是必须他提出解释似的,这也太不明事理了!

因此,他淡淡地答说:“这得请教大夫,我哪知道。”

胤禛心知自己措辞不妥,已引起误会,急忙歉意地说:“舅舅,我是担心,十一个月不生,生下来倘是个怪胎,怎么得了?”

此言一出,隆科多大吃一惊,心想,这话不错啊!说不定就是个怪胎。行宫中出此妖异,传出去必生种种荒诞不经的流言,而皇帝亦必定厌恶异常。这可不能不早为之计。

“不会的!”隆科多先要把胤禛安抚下来,“四阿哥,打你这儿为始,先就不能说这话,不然,是非可就大了。”

“我知道。不过,舅舅,倘或不幸而言中,又怎么办?”

隆科多想了一会儿说:“我有办法,我得马上赶回去布置。”

金桂怀孕早过了月份,说不定就在此刻已有阵痛。真个生了怪胎,宫中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一想到此,隆科多忧心如焚,策马狂奔。到了山庄,由西北的一道宫门入宫,立即找了康敬福来商议。

“有人说,金桂怀的是个怪胎,所以十一个月不生,这话很有点道理。”

“怪胎?”康敬福惊惶失措,“是谁说的?”

“你不管是谁说的!这个猜测,也在情理之中。莫非就没有人说过?”

“没有!”康敬福嘴唇翕动着,欲语又止,眼中亦微有恐惧之色。

“怎么回事?有话不痛痛快快说?”

“回大人的话,有个说法,正好相反。”康敬福将声音压得极低,“老古话说,大舜爷爷在娘胎里怀了十四个月,如今金桂所怀的,说不定也是个龙种!”

说还未毕,隆科多大喝一声:“闭嘴!”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将康敬福的脸都吓白了,用抖颤的声音说:“这可不是我瞎编的话!”

“这是什么话,可以瞎说?必是不要命了!”隆科多提出极严厉的警告,“我可告诉你,如果我再听说有人这样子在胡言乱语,我可不管是谁说的,只奏报皇上,先割你的脑袋。”

这一下,康敬福越发面如死灰。隆科多心想,可不能把他吓得心智昏瞀,不能办事,因而神色便缓和了。

“你把何林找来!我跟他说。”

等何林一来,隆科多平心静气地晓以利害。废太子的轩然大波,不过暂时平息,纠纷仍在。大阿哥被幽禁,八阿哥削爵囚于畅春园,十三阿哥圈禁高墙,骨肉之祸,都起于想夺嫡而登大位。如今若说金桂怀的是龙种,不就表示四阿哥会当皇帝?这话传入皇帝耳中,必定会穷究此说的来源。那时牵连在内的,没有一个可以活命。

“我再跟你们说一句,你们可听仔细了,如果再有太监、宫女说这话,不问情由,活活打死。凡事有我负责。”

“是!”康敬福与何林同声答应,神色凛然。

“如今再说金桂。她如果好好养下孩子来,该怎么处置,到时候再说。咱们要防她的怪胎!只有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是隆科多在路上想好的。找个偏僻无人到之处,让金桂去待产。要派人戒备,将她隔离开来。倘或生下怪胎,连金桂一起弄死,在深山中埋掉,报个“病毙”备案就是。

“这件事不难办。最要紧的是,必得派谨慎的人,不能泄露一言半语的真情。办完了,我重重有赏;倘或嘴不紧,我想,”隆科多微露狞笑,“他那张嘴,从此就不必吃饭了!”

安排好了最坏情况的应付之道,隆科多才有心思去对付皇帝。他很了解,像这样的事,其实算不了什么,大家子弟偷个把丫头或者年轻老妈子,无非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姨太太、少奶奶添些闲谈的材料而已!何况皇子?

所严重的,就在四阿哥是个极讲究边幅、开不起玩笑的人。好比纳妾,上自读书人,一旦两榜及第,“题个号、娶个小”,视为理所当然;下至庄稼汉“多收五斗米,便欲易妻”,亦是习俗所许的情有可原之事。但如平时标榜理学,不但“不二色”,甚至要练到“不动心”,美色当前,视若无睹,而居然娶了姨太太,这所引起的反应,就决非开玩笑,而是有形的贬斥,无形的菲薄。四阿哥的个性,仿佛如此。

因此,隆科多认为要卫护四阿哥,最要紧的一件事,是如何保全他的面子。最好让皇帝不生气,不生气就不会责备。如果要责备,最好私底下数落,不要当着皇子,尤其是在太子面前责骂。

想是想到了,要做却很难。因为皇帝料事极明,察理极透,决非用个障眼法之类的花样所能马虎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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