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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6 / 32)

实在不想看,然而不看不行。视线由上而下,发觉这金桂除了脸以外,实在很够女人的味道,长身玉立,肌肤丰腴,腰当然很粗,那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若从比例上去测度,未孕以前应该是很好的身段。

“你叫什么名字?”

“金桂。”

“姓呢?”

“姓李。”

“哪儿人啊?”

“直隶。”金桂答说,“记不得是哪一县。”

“自己的家乡都记不得吗?”隆科多看一看康敬福,意思是她的脑筋恐怕不好,说话就不见得靠得住。

“她从小就跟着她一个叔叔在外面混,叔叔死的时候她才八九岁,所以记不得家乡。”

“噢,”隆科多问,“你今年几岁?”

“二十七。”

“二十七?”隆科多又转脸问,“不早该放出去了吗?”

“娘家没有人,也找不到婆家,只好留了下来。这是大人衙门里有案的。”

“噢!”隆科多问,“她现在干什么?”

“就在这一带照看打杂,打扫、施肥、种菜,什么粗活都干。人倒是很勤快的。”

“嗯,嗯!你看看去!”隆科多用嘴向外一努。

意思是不许闲杂人等接近,康敬福便出了小木屋亲自巡查了一遍,并命何林负责戒备。然后回到隆科多面前复命:“闲人都撵走了。”

隆科多点点头问金桂:“你说,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

“四阿哥的。”

听她答得这样子斩钉截铁,隆科多倒困惑了,原来就这片刻工夫,他的心思已有几度反复。起先是将信将疑,因为男女情欲是件无理可喻的事。四阿哥虽然平时很讲究边幅,甚至有点惺惺作态的假道学味道,但一时动情,大了色胆,亦无足为奇。

及至一看金桂“惨不忍睹”的那副仪容,断然不信四阿哥会“饥不择食”到这样的地步。而金桂居然毫不含糊地指明,岂不可怪?

想一想不能没有疑问。这得抽丝剥茧,平心静气地问:“你见过四阿哥没有?”

“没有。”

“没有?”隆科多问,“四阿哥差不多每隔一年就侍奉皇上到这里来避暑,你有没有见过?”

“回大人的话,”康敬福做了解释,“她是干粗活儿的,怎么样也到不了皇上、阿哥跟前,所以没有见过。”

“既然如此,你怎么知道是四阿哥,不是别人冒充的呢?”

“谁敢冒充四阿哥?”

这愣头愣脑的一句话,将隆科多问住了。康敬福便加以叱斥:“不许你这么说话,好没规矩!”

隆科多此时有点好奇心发,怕一发脾气,吓了金桂,会问不出真相,所以此时反倒摇摇手,示意康敬福不必计较,然后才耐着性子往下问。

“你只说,你怎么知道是四阿哥?是四阿哥自己跟你说的吗?”

“四阿哥始终没有开口。是恩普跟我说的。”

“谁是恩普?”隆科多问康敬福。

“是四阿哥贴身的哈哈珠子。”康敬福答说,“去年摔死了。”

“摔死了?”隆科多失声而言,“那不是死无对证的事吗?”

康敬福默然,而金桂却大不服气,转念想想,可不是死无对证的事?这份冤枉,至死都不能洗刷了,自己倒不妨认命,只委屈了腹中的“皇孙”。这样一想,不由得簌簌地掉下眼泪。

“不许哭!”康敬福大喝一声。

隆科多吓一跳,未免不悦,因而对金桂流泪,更觉可怜。同时也更觉得此事有蹊跷,得要详细问问。

“我问你,你不认识四阿哥,怎么倒认识四阿哥贴身的哈哈珠子?”

“他们都喜欢闹着玩,常常翻过山来掏蛐蛐什么的,就这么认识了。”

“那么,那天是恩普来找你的?”

“是。”

“他怎么说?”

“他说:‘金桂你陪我去逛逛。’我——”金桂突然顿住,以手掩口,很明显地,是自悔失言。

这到了紧要的所在,隆科多不肯放松,“你怎么样?”他的声音提高了。

“我,”金桂停了一下,将头抬了起来,是无所畏惮的神态,“我就陪着他走,这也不是第一回。常时逛一逛,他就走了,再也没有什么的。”

当然是“再也没有什么的”!隆科多一想,他是皇子跟前的哈哈珠子,八成为贴身的小跟班,无不面目清秀,聪明伶俐,多少俊俏宫女偷不到手,会看上金桂?所以,她之作此表白,全属多余。

不过,隆科多并没有笑她,只问:“那天你陪他到了什么地方?”

“喏,”金桂回身往外一指,“就这屋子外面。”

隆科多心想,照此说来,自己所坐的土炕,便是当时的阳台(古时喻指男女欢会之所。——编者注),不由得左右看了一下,怎么样也不能想象,四阿哥会在这里结下这样一头露水姻缘。

望着金桂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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