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不错!我大可以逸待劳。”
左前方大概三里以外,有个沙堆,虎尔木领着他的部下,就埋伏在沙堆后面。
椎椎认为他的部署很妥当,便跨上桃花浪,很快又回到了延信身边。
天色快黑了,大策凌敦多布颇为困惑。照道理说,对方的归路已断,不是四下溃散,便是回师反扑。谁知追了几十里下来,遥遥望去,对方仍是保持着完整的队伍,怎么样也看不出有受惊的迹象。莫非没有拦住?
倘或未曾拦住,自己一味穷追,变成孤军深入,犯了兵家的大忌,也许伏兵已绕道到了敌后,腹背夹击的机会,随时可以到来。如果自己撤兵而回,则派出去截敌的一支人马,即成对方夹击的目标。这一出一入,关系太大了。
大策凌敦多布始终踌躇不决,但马蹄甚疾,这样蹉跎着,不知不觉又追下十几里路去。转过一个沙堆,在身后都兰山巅余晖照映之下,隐隐发现五色旗影。蓦地醒悟,不由得大惊失色——怕已入伏了!
于是他立即勒住了马,从随从手里夺过一具笳角,面向着都兰山的残日,呜呜地吹了起来。这是后队改为前队、迅速撤退的号音。
五千人马,乱成一片,原地打了几个转,终于一起往西,在归途上疾驰而去。走出五六里外,只见南北两面,旌旗飘拂,万马奔腾,往后回顾,似乎罗卜藏又赶上来了。三面受敌,唯有全力而冲,希望在对方南北两面伏兵未会合以前,逃出“袋口”。否则就等于被封在口袋中,将有全军覆灭之厄。
就这时,只见迎面又有一路人马。滚滚而来,大策凌敦多布倒是一喜,只当去拦截罗卜藏归途的那一千多人回师相救,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勒一勒缰绳,为的是让马蹄稍缓一缓,好看个仔细。
急切间哪看得清楚?金红色的残晖,正面射来,耀眼生花,望出去是人是马,无非一片黑影。而就在这眨眨眼的工夫,情势已经大变。不但清兵的左右两翼,已将会师,而且发觉迎面冲来的竟是敌人——虎尔木的马队,退敌功成,收军回营,恰好填补了正面的缺口。
大策凌敦多布心知已经入伏,对光作战,视线不佳;入敌阵地,虚实不明;三面被围,寡不敌众,天时、地利、人和,都处劣势,看来只有突围逃命了。
念头在转,身子也转了。大策凌敦多布心想,清军都调遣在外,后路空虚;刚才诱敌的那支兵,追追打打逃逃,也是疲惫之师,不足为惧,倒不妨假夺围以冲阵,说不定活捉延信,或者俘获了新达赖,挟为人质,则反败为胜,指顾间事。
起了这个侥幸的念头,顿觉精神一振,一叩马腹,往前直冲,口中大喊:“杀啊,杀啊!”
这股重来的余勇,一开头倒也气势惊人。无奈延信胜算在握,十分沉着——看敌人冲了过来,第一道命令,稳守阵脚,不准妄动;第二道命令,前列的弓箭手,单腿跪地,扣弦待命;第三道命令,火枪营与硬弩间隔排列;第四道命令,头通鼓开枪,二通鼓射弩,三通鼓放箭。
部署已定,将椎椎找到身边问道:“你知道不知道,火枪、硬弩、弓箭能打多远?”
“当然知道。”
“好极!请你司鼓发令!”
椎椎欣然应命。他那一双明察秋毫的碧眼,见光不畏,向前看得非常清楚。预先估计好三条界线,等大策凌敦多布冲到第一条界线,立即将高举着鼓槌的手往下一落,二十来面大鼓一齐惊天动地似的响了起来,洋枪开火乒乒乓乓地,只见对方人仰马翻,队伍大乱。
大策凌敦多布却不顾一切,依旧冒死前冲,到得第二条界线,硬弩又在椎椎的鼓声指挥之下,一排一排地射了出去。
这时三面合围的清军已经赶到,正好截住往回逃命的敌人而回阵休息的罗卜藏,见此光景,岂肯不凑这个热闹,自失立功的机会?斜刺里领兵冲来,前后夹击,使得最后预备着的弓箭手,竟无用武之地了。
杀到天色已暗,告一段落,延信吩咐收兵,清点战果,敌人死伤两千有余,投降的亦有三千,自己这面的伤亡,只一百多人,可说大获全胜。美中不足的是,策零敦多布趁黑逃掉了。
论功行赏,连罗卜藏也有份。在他自是却之不可,但未必觉得受之有愧。
部署稍定,并派向导随同先遣部队探明了路程,延信奉迎达赖六世,继续向西藏进发。一路行去,一路不断有谍报到来:策妄阿拉布坦在各路兵败的困境之下,犹不服输,调集所有的精锐,连同老母妻子,守住一个名叫卜里多的要隘,成为延信大军入藏,不易排除的一个障碍。
因此,行程就缓了。延信召集部下会议,都认为敌逸我劳,硬攻不是好办法。好在拉萨已经平定,尽归官军的掌握。如果岳钟琪能遣轻骑北上,抚敌之背,则策妄阿拉布坦怕受夹攻之危,必然自动让路。彼时再看情形,在他遁向老巢的归路上,设伏截击,岂非事半功倍。
舍此以外,别无善策。延信只得依从,选派剽悍机警、熟悉路程的劲卒,带着书信,赶往拉萨去联络。可是路途遥远,难期速效。转眼秋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