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说我负心,就负心。再无可谈的了!只是我警告你,”他放下脸来,以县令坐堂的声口说,“若再捏造事实,信口诽谤,你可记着,京兆府的户曹参军,是我族侄!”
浣纱大怒,正要反唇相讥,拿延先公主的名头压他一下,骤听得身后急促的步履声,回头一看,脸色惨白得如一张纸的小玉,脚步踉跄地正奔了出来!
“李十郎!你好狰狞的面目!”小玉捉住李益的手臂,顿足哭道,“你逼得我们一口气不出,可是要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可是?”小玉突然变为狞厉的神色,举起案上的一杯酒,酬在地上,仰天喊道:“过往神灵,请听李益的誓约!”然后断断续续、凄凄惨惨地,背那定情之夕,李益亲笔所写的誓约。
背了不到一半,突然一阵抽搐,整个脸都歪曲了。浣纱和桂子大惊,李益更是慌张得手足发抖。就这一转眼间,小玉的头一歪,倒在李益胸前,双手垂落,呛啷一声,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娘子,小娘子!”桂子一面喊,一面放声大哭。
“别哭!”浣纱恶狠狠地叱斥着,上前扶住小玉的尸体,对李益说道:“你走吧!我们不骂你、不打你。你有你白绢黑字写下的誓约,如果变心,‘神人共弃,为厉鬼击脑而死’!喏,”她指着小玉的可怕的脸说,“厉鬼在这里!”
李益猛然打了个寒噤,抖动着双腿,逃出了小玉家。
不久,李益娶了卢郁香。但马上传出骇人听闻的消息,说洞房花烛之夜,李益便拿一张汉朝的古琴打他的新妇,原因是,他在新妇怀中搜得异性所赠的一枚斑犀钿花盒子,里面盛着两粒寄相思的红豆和少许媚药,而新妇果非完璧。一说,那张男相的观世音像中,藏着一段暧昧——自然,那是莫可究诘的,但李益与岳家涉讼公庭,终于出妻,却是事实。
又不久,李益路过二分明月的扬州,纳名姬营十一娘为妾,却又怕她不贞,居然想出一个异想天开的防范办法:每次出门以前,把营十一娘用澡盆覆扣在床上,外加封识,回家以后,要细细检点了才放她出来。
营十一娘不堪这样的虐待,终于引剑自杀。
从此,李益的妒名,大于他的诗名。每到一处,人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这叫他十分头痛——厉鬼击脑了!他常常这样在疑惑。
怕真的是霍小玉化作厉鬼击过他的脑,因为他的行为,证明他的头脑是有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