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了,怕遇不见我,也怕路上不好走。”
这不是明明表示:太原不久将有动作,他要随军出发?孙道士装作不懂其中深意,很恳切地答应:“一定尽快到河东来拜访。”
于是,丁全给他留下了太原的地址,他给丁全留下了药,相互作别。当天丁全就离开了潼关。随后,孙道士也赶回山中。
“大功一件!”李靖听了他的报告以后,夸赞他说,“我要叫老陈替你记下来。”
“功不功的,先不谈。你看这花押,到底是谁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潼关都尉的。我知道。”
“姓什么,叫什么?”孙道士问。
“叫王长谐。”
仔细看那花押,果然是个谐字。
“你认识他?”孙道士又问。
“有数面之雅。”
“为人如何?”
“并不深知。”李靖想了一下,又说,“照我看,才具平常。”
“既然才具平常,杨素何以赋予守关的重任?”
“那是杨素的权术。”张出尘插口答道,“要才具平常,才肯听他的指挥。”
“照现在看,王长谐是背叛了杨素。”
“这也是大势所趋。不管杨素也好,杨广也好,都已众叛亲离。”李靖感慨地说了这几句,忽又转为兴奋之色,“隋朝的气运真是完了!此时举义,一呼百应,推翻暴政,真如摧枯拉朽。”
“这话是不错。就怕自相残杀!”
这话自然是有所指的,李靖和张出尘不约而同地问道:“谁自相残杀?”
于是,孙道士把他所看到、听到、想到的,李世民和刘文静可能约同王长谐夹攻自己这方面的迹象和判断,都说了出来。
“李世民不是那样的人!”李靖摇摇头,表示不能同意。
“刘文静呢?”张出尘追问一句。
“刘文静自然得受李世民的约束。”
“那么,所谓‘悉如尊命’是指什么?”孙道士问。
“照我看,是结为内应。但目标不在咱们这方面。”
“这样说,是跟王长谐借道攻长安。”
“对了,应该作这样的看法。”
“那么丁全的话又怎样解释?”孙道士说,“怎么叫报仇用不到三年?又怎么叫‘只等太原……’?”
“只等太原起兵!”李靖答道,“他们自然也知道三哥志在长安,一起兵,抢先进了潼关,叫三哥落空,丁全不就称心如意,报了那一剪刀的仇了吗?”
这番分析,把孙道士从牛角尖里拉了出来,心想,运筹帷幄,见事之明,到底不及李靖。于是,点点头说:“你看得不错,我真是自愧不如。”
“老孙,你别这么客气。”张出尘笑道,“照我看,谁也没有你的本事大。能把丁全的机密盗了出来,还叫他感激你,拿你当好朋友。谁办得到?”
孙道士知道她在鼓励他。但细想一想,自己装神弄鬼,那番形同儿戏的做作,竟能骗得丁全死心塌地,确也有些得意,便忍不住把丁全受愚的细节又说了些,惹得张出尘笑不可抑。
笑完了,又谈正经。“太原方面既然跟王长谐有了密约,那么一旦起兵过河,开关迎降,内取长安、外拒他人,这局面是太占上风了!”孙道士忧心忡忡地说。
“当然不能叫太原先取潼关。”
这个答语,使孙道士大为兴奋:“这样说,你已成竹在胸!请教,计将安出?”
“不忙。等太原起了兵,我自然有办法抢他个先。”
李靖说是这样说,其实一点路子都没有。为了稳定军心,他故作闲豫,只有回到自己私室时,才不掩饰他内心的焦忧。
幸好,张出尘的柔情蜜意,对他发生了极大的抚慰安定的作用,否则,他会急得连觉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