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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3 / 5)

“太子无礼?”皇帝看到她破碎的睡袍,颊上的伤痕,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畜生,畜生!”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骂着,嘴唇泛成白色,左颊抽搐着,牵动眼睛,跳个不住。

宣华夫人怕他一口气接不上,就此崩逝,吓得止住了眼泪,抹着他的胸口,尽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陛下!太子跟我,只是一点点小误会。没有什么!”

皇帝瞑目如死。好久,睁开眼来说:“找我的儿子来!”

“召太子?”宣华夫人惊疑地问。

“什么太子?畜生!”皇帝喘了口气说,“叫柳述连夜去把睨地伐接来。”睨地伐是废太子勇的小名。

宣华夫人悚然心惊。她知道事态严重了!老病衰迈的皇帝,要亲手处分逆子,而东宫耳目众多,稍微走漏消息,立刻就有不测的变局出现。

她凛然于双肩责任的艰巨,在更衣室中,以最大的镇静,独自沉思。不久,她看到阿楚和宫女们幽灵似的悄悄出现了。那样热的天,一个个面色苍白,似有瑟缩之容。她明知道她们都受了极大的胁迫,余悸犹在,却装作未见,对镜晚妆,声色不动。

宫中,一切似乎都平静了。暗夜风起,然后雨声潇潇而至。宫女们以极迅速的动作,关上了大宝殿的门窗。

宣华夫人盘算得差不多了,这一阵风雨,来得更好,她叫阿楚传谕内侍:“天气突变,皇上受寒不豫。召黄门侍郎元岩带同御医进殿侍疾。”

门下省黄门侍郎是最亲近皇帝的大臣,侍从左右,掌管宫内庶务,深夜召唤,不足为奇。而且随扈在仁寿宫的元岩,素性耿直,足以托付大事。宣华夫人认为这样做法,是最妥当的。

半个更次过去,阿楚来报:元侍郎到了。

她在大宝殿一角接见元岩,屏退御医和宫女,神色肃穆地轻声宣示:“奉旨,‘叫柳述连夜把睨地伐接来。’”

元岩神色大变,张口结舌地无以为答。

“元侍郎请坐。”宣华夫人换了一种语气,自己先坐了下来。

这使元岩的心情稍稍得以松弛。“贵人有话请吩咐!”他躬身回答。

“你看我的脸!”

元岩极谨慎地抬头看了一眼,惊疑地说:“贵人负伤了?”

“是太子所伤。”

“噢,噢。元岩愚昧,请贵人明示!”

“一时无法细说。我奉了密旨,责任重大;只有请元侍郎,秘密传与柳尚书,依旨遵行。你是陛下的老臣,我不用多说。元侍郎!”宣华夫人翩然而起,敛衣下拜,“千钧重担,我交给你了!”

元岩仓皇下跪,磕着头说:“元岩尽忠报恩,决不负付托之重。”

于是,元岩起身出殿,命令御医留在大宝殿外,等皇帝醒了,听候召唤诊脉。这是遮人耳目之计。他吩咐完了,悄然离开大宝殿,摒绝从人,独冒风雨去见柳述。

自梦中被唤醒的兵部尚书柳述,听得元岩的密语以后,真是又惊又喜。他是驸马,皇帝最宠爱的女婿。在郎舅之间,他亲近“大哥”——他做过废太子勇的亲卫;对于“二哥”——太子广,另有一种不便明言的嫌隙:他的妻子,美而贤的兰陵公主,是帝后最宠爱的小女儿,杨广曾想将她下嫁给他的妻舅萧玚,皇帝已经答应了,却又不许,而以柳述尚公主。因此杨广深恶这位妹夫——柳述一直为此不安,现在好了!因为,“大哥”将重为太子。

在政治上,柳述跟尚书左仆射杨素几乎是势不两立的政敌。他自恃才气以及皇帝的宠婿的资格,一向藐视位高权重的杨素;而杨素是太子广的心腹。

然而他终于敌不过杨素。当召废太子勇的敕书,由快马递送京城时,杨素已得到密报,深夜叩谒东宫。

“太子!”他手指着宫外驰道说,“密使已赴京城。”

“去干什么?”太子问。

“召幽禁已久的庶人——太子,你的长兄。”

一向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倏然动容。“圣躬不豫,何以有此乱命?”太子的声音,失去了惯有的从容,“莫非有人矫诏?”

杨素摇头不以为然:“没有人敢,绝不敢。”

“那么,是陛下有——”

“自然有易储之意。”

太子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狞恶了,但杨素却格外谦恭。

“仆射!何以教我?”太子离座问说。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杨素轻声回答。

太子突现不测的微笑,似乎有深获我心的意思。他负手走了几步,站住脚说:“仆射,请先回去安置,听我的消息。”

“是!”杨素退了出来,他脚步蹒跚,耳目却极灵,听得太子召张衡的命令,知道太子另有打算。

张衡是太子的第一号亲信。当太子在藩时,由河北行在拜并州总管,转牧扬州,张衡一直跟随左右。夺宗的密谋实现,张衡拜为东宫官属的右庶子,但仍领门下省给事黄门侍郎。这个兼职,使得他具有与元岩同样的权力,能够出入宫禁,能够指挥天子侧近的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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