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以下犯上怎么不说?口口声声满心肠追随朕的脚步,私底下不知道骂朕多少回黑心肝吧?”
静嘉差点笑出来,眸中还带着淡淡疑惑:“您是不是黑心肝奴才不知道,可您教出来这个是,那……”
“纵得你胆子愈发大了,擎等着朕收拾你?”皇帝拍拍她脑袋,不急不缓道,“你现在是宠妃,朕自然要满足你这点子愿望的。”
这回轮到静嘉不说话了,可别再来一回了,昨天她后头实在记不全乎,可今儿个浑身还带着乏劲儿,再来她明天还怎么去懿凤阁。
她是准备一鸣惊人,可没准备往死了戳那些胭脂虎的心窝子,群起而攻之她就是再多算计都白瞎。
“那奴才以下犯上,肯定是万岁爷不好,您总欺负我,我醒着不敢说,醉了忍不住嘛。”静嘉随手捏着一枚蜜饯儿去喂皇帝,另外一只手更顺溜喂自己。
皇帝揽着她,由她越过自己身子去够矮几上的东西,直叫她这自在又带着刁劲儿的小模样逗笑了。
与静嘉相处越久,皇帝就越觉得看不够,他如今都说不准这小东西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你也不问问朕,自己昨日说了什么?”皇帝捏着静嘉脖颈儿摩挲。
静嘉脸色瞬间涨红:“就不问,您要罚就罚吧,左右没什么好话,您总是见不得奴才脸面儿干干净净的。”
皇帝失笑,拿不准静嘉这是记得昨日的事儿还是纯粹害羞,不管怎么着都也不打紧就是了。
“传膳吧。”皇帝拉着她起身,笑得意味深长,“省得你不分时候,总惦记着晚膳。”
这回静嘉似真似假的绯色彻底燎原得滚烫,用膳的时候还有些失神,什么叫总惦记?怎么不分时候了?
到底不好意思问出口,用过晚膳静嘉干脆换了话题,省得自己这脸儿烧起来:“万岁爷打算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呀?”
“过了立春祭回去。”皇帝这回没说的似是而非,痛快回答道。
静嘉诧异:“立春祭您不打算回去?”
一年下来虽说祭祀的时候不少,可论重要莫过于立春祭和除夕,总该祭奉先祖吧?
“朕过几日去皇陵一趟,你跟着一起去。”皇帝淡淡道,脸上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一番云雨过后,皇帝顾念她第二日要去给太后请安,并未太过孟浪,静嘉也只是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罢了,洗漱完倒没累得睡过去,只靠在皇帝身上慢慢思量。
立春祭不回宫,祭祀总是不能停的,定要有人带着去坤宁宫,除了容妃不做他想,皇帝真是要封贵妃吗?
昨日她虽然喝得不少,可似真似假的并未失了记忆,皇帝与关尔佳氏乃是相辅相成,这才是皇帝无法下手的原因。
若没有太后经营好名声拉拢宗亲,皇帝任有百般手段,只要还有别的阿哥在,他身上带着的那点子胡人血脉注定他是做不得皇帝的。
如今皇帝看着皇位稳固,势力也慢慢与各方盘根错节,名声却仍是双刃剑,太后想换个皇帝那是痴人说梦,可若被逼急了眼,拿皇帝身世和不孝忤逆、忘恩负义做文章,刚刚稳下来的边关和前朝蠢蠢欲动的逆贼就都要翻盘,大清便要乱了。
眼下去皇陵……到底是准备立后,还是经营自己的名声?去皇陵还要带着她,是为了安抚太后,还是别有所图?
劳累一场,脑子里翻江倒海得也不轻,静嘉没能由着自己想明白,便不期然睡了过去。
皇帝翻个身将人背对着揽在怀中,似是盈月与弯月镶嵌一般,带着说不出的暖意和契合。他唇角带着浅笑,抚平静嘉半掩在被窝里微蹙的眉心,也跟着睡了过去。
翌日摸着黑,杜若和半夏就紧着起来给静嘉收拾。
瞧着半夏铺在床上一水儿鲜亮的衣裳,静嘉想了想吩咐:“不用穿新的,我记得带了身晴紫荷纹的旗装,配牙白色的兔毛大氅便可。”
她入宫时便穿了身晴紫色旗装,那衣裳是穿不得了,可不忘初心总是好的。
半夏听吩咐赶忙给找出来,拿熏香铜炉给烫了,妥帖替静嘉装扮好。
静嘉也没用旗头,只梳了个小两把头,简单簪了金梅镶银的流苏簪子在一侧,耳上戴的仍是容妃给的紫玉坠子,清清爽爽套上大氅,带着半夏去了懿凤阁。
知道你笨,朕提醒提醒……
因为宁元阁离得远, 静嘉主仆早早就提着羊角宫灯出来了,到懿凤阁的时候并不算晚,估摸着比平时在宫里请安还要早半个时辰。
可一进门, 好家伙, 正殿内满满当当,连妃嫔带阿哥公主的凑了个全, 这是都等着瞧西洋景儿呢。
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本还说笑的众人都转过头去看门口, 一时间殿内安静下来, 也不知谁吸了口气, 叫人听得清楚极了。
好是“梅粉新妆间玉容, 舞转风摇菡萏红”[1],牙白色绒绒兔毛烘托着姽婳佳人, 衬了宋词里云枕席的缥缈美色。
明明眉眼……也没多大改变吧?人也还是那人,德妃恍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