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是司尔勒家的天下,这点动摇不了,如今又不是前朝那般腐朽,即便起兵造反也仍是换个司尔勒家的主子罢了。你自己好好寻思寻思,古往今来功高震主的有几个好下场?”太后苦口婆心劝,“哪怕放弃一些眼前的利益,只要后宫还把持在关尔佳手中,将来关尔佳也能一直荣光下去,一时忍让换千秋万代难道还比不过眼前的展扬?你何时跟阿玛一样了。”
定国公皱眉:“二弟不日就从金杭回来了,今岁的孝敬也收的差不多,就这么让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关尔佳怕了,即便你说的有道理,明年再说也来得及。”
漕运说是在朝廷手中,实则各大帮派和航线都掌控在关尔佳手上。
户部之所以派关尔佳达山南下商讨辎重事宜,也是给他机会前去接收孝敬,正巧林明辉进京述职,明面儿上那是‘不得而知’的,也不算失职,这都是约定俗成的官场规则。
太后收了怒容,脸色彻底冷下来,容妃果然是随了她这个大哥,明明看着是聪明样子,却愚蠢到叫人连说教的心力都要磨没了。
“那就都听你的,你不愿意放权就不放,你乐意招兵买马就招。茂安和茂林的御前行走也不用想了,人你都带走,蕙岚的贵妃位子明年也来得及,只要到时候哀家还没死,总是能留关尔佳一口饭吃。”
定国公这才无奈站起来:“你看咱们这不是商量……”
“嘭!”的一声,太后猛地将茶盏砸到定国公脚下,伴随着一声怒喝:“你给哀家滚!什么主意都是你的,哀家头发长见识短,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要害了关尔佳氏,你还来做什么?干脆带着你闺女都给哀家滚出京城!”
刘佳嬷嬷和常久忠都吓得跪下来,定国公也叫太后这猛然爆发出的怒火吓了一跳。
他也紧跟着跪下,立时便见太后扶着额头摇摇欲坠,定国公目瞪口呆赶忙膝行上前扶住太后。
“太后,太后你别吓臣啊!”定国公这才有些后悔。
他其实也没那么多不忿,实在是这阵子在京中处理府中那些烂谷子的糟心事儿,磨没了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好性子。
尤其家里那个混不吝的阿玛还是属刺猬的,气得人恨不能提刀,偏不能下狠手收拾,他这才一时没了分寸跟太后顶起来。
过去太后脾气一直不错,每回都能以柔克刚将他毛给捋顺了,谁知这回不知怎的,定国公就碰到胭脂虎屁股上,叫撅了个好看。
刘佳嬷嬷赶忙上前伺候着太后喝水,替她揉捏额头,好一会儿太后眼前阵阵发黑的怒火才消了下去。
这会子看见定国公满脸无措,明明都当玛法的人了,还像年轻时候那般,不像个哥哥,倒是像弟弟,她知道哥哥愿意替她卖命,才会毫无保留的对容妃那么好。
可太后能爬到这个位子上,从先皇后和端贵太妃手中笑到最后,也并非一点代价都无,她怕啊,怕自己没那么多时间了。
皇帝有多狠,她再清楚不过,好些事儿她都不敢叫定国公知道,只怕他失了分寸。
若将来有一天她不在了,关尔佳没个阿哥,也没有能立得住的顶梁柱,能不能留下根儿都是未知数,怎么能叫她不急呢。
“阿玛那里传我的懿旨,将他关在院子里,除了额娘和茂安茂林,谁也不许见。”太后缓过神儿也知道定国公这刺猬样子症结在哪儿,叹口气吩咐,“你将茂武带在身边,若有一日……茂武是个澄芯儿,不必叫他知道太多事情,只教会他忠君便可。”
定国公赶忙点头:“都听你的。”
“至于安塔拉宝赫……你也带在身边,不必管他和茂武的来往。若是可以,尽量提拔他就是,只不可叫他离了你身边。”太后捏着额头继续吩咐,“达山回来让他将孝敬单子给户部尚书送去,江南学子那里派些人私底下宣扬关尔佳大义。”
“好好好,都听你的,太后也要保重凤体才是,我等回去西南就叫人搜罗些上好的补品送回来。”定国公继续点头,他那点子刺头都被妹妹刚才苍白的脸色给吓没了。
“哀家不缺这些,以后对上皇帝……收起你心底那些不屑,他是万民之主,也是你的主子,不管过去如何,以后绝不能叫他抓住任何把柄。”太后说完露出几分苦笑,“你也别怪我说话太狠,我这心窝子里总不那么安稳,皇帝如今越来越难看清明,天威难测啊,左右荣华富贵关尔佳都享了,如今哀家只求安稳。”
定国公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也瓮声瓮气应下来:“我都记住了。”
“这回叫你过来,不光是为这些,哀家还要你派人去江南一趟。”太后也不管定国公真听进去假听进去,左右她还能看顾着,慢慢说就是了。
定国公不解:“去江南做什么?”
太后眼神冷静:“去查清楚佟运恒一家如今的情形,若是佟家有特别出息的,暗中除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安贵人额娘的亲兄弟一家子都要留下,叫人保住佟运恒的命,别叫他有闪失,若是凑手,提拔佟家人重新进官场也无妨。”
定国公有些诧异,他仔细寻